在警员们被一窝蜂的吸引到猪圈的时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跑向了李湘所在的房屋。这个弯着腰的人当然就是策划‘猪圈放火案’的主谋:黄粱。
确定房屋四周没有警方的人员后,黄粱敲了敲房门,立刻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了响动。“谁啊?”李湘沙哑的声音从门缝挤出。
“是我,黄粱。”
“怎么——怎么是你?”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你想谈什么?”
“我认为你不是凶手。这个理由能说服你和我谈谈吗?”
“......”
黄粱焦急的打量着猪圈的方向,那群警察随时可能回来。他担心林大叔一个人可能拖不了太久。
嘎吱一声,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了。黄粱立刻翻身跳入了房间。
“我推不开门,应该是被锁住了。”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的李湘直勾勾的盯着黄粱,“你相信我没有杀人。”
“我相信你没有任何意义,重点是能不能找出凶手。”黄粱面无表情的说,“没错,我觉得卢静比你更加像是凶手。”
“为什么?”
“因为她有确凿无误的不在场证明。”
李湘被说糊涂了,困惑的盯着黄粱看。
“不在场证明这东西事实上只对一个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凶手。”黄粱把窗户关严,仔细聆听屋外的动静。他眼角的余光能够瞥见李湘脸上的表情。果然如她所料,当听闻黄粱怀疑卢静是凶手的时候,李湘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可是如果不能推翻她的不在场证明的话,我仍旧是百口莫辩啊。”
“他们给你抽血了吗?”
“什么?”
“回答问题。”
“抽了。”李湘点点头。
“那就好...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言简意赅的说一遍经过,我得在那群看守的警员回来之前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可能就得和你当室友了。”
“啊...好的...我想想...”
沈中天是个嫉妒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所以对于他突然心血来潮、要去山中过夜的主张,李湘只是无奈的劝说了几句,就认命般的回房间准备睡袋去了。这种事先不和她商量、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而且今后依然会一直发生,所以李湘早就学会不去抱怨、逆来顺受。
反正沈中天这个老家伙要是频繁的瞎折腾,他的死期肯定会提前,这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吧,还是有点坏处的,至少今天晚上她得多喷点六神花露水。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夜晚的山林中行走,不禁要背负绝大部分的行李,还有时不时的照顾这个人性的简直比孩子还要烦人的老丈夫,李湘恨不得直接把沈中天丢在山林中,让他自生自灭。
类似的念头伴随着与他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最近出现的越发的频繁了。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迟迟不肯更改遗嘱,她或许早就按捺不住动手了。她特意查过哪几种食材放在一起烹饪,会让人慢性中毒......
最可气的是,这个老头子身子骨一点都不见弱。不夸张的说,这老家伙比一般的年轻人体格还要好。这可能得益于他一辈子也没为生存挣扎过吧,该死的老混蛋...
终于在半山腰上找到了一间看上去还算结实的瓦房,沈中天也很满意,就决定在这里住下了。把睡袋都铺好后,沈中天又非得让李湘配他喝几杯。
她说她不喝,沈中天非让她喝,不喝就耍脾气。迫于无奈,李湘只能喝了几杯。
“————现在想想,他肯定是要故意灌醉我,可问题是我的酒量不错啊,我总共才喝了几杯而已,就不省人事了...”
“而且你还睡了整整一天,如果不是被人叫醒的话,你还能睡。”
“是啊...”李湘困惑不解的嘀咕着,“我该不会是被...”
“你应该是被沈中天下药了。”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弄晕我啊?”李湘眉头紧锁的注视着黄粱,“这说不通啊,他给我下药,我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除了被当成杀人凶手——他反倒是被人砍了脑袋,这、这是为什么啊?”
黄粱不禁喃喃低语:“是啊...你昏睡过去后,沈中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两人沉默下来,站在漆黑的瓦房中思索着沈中天遇害的真相。一阵震动声打破了寂静,黄粱立刻全身肌肉紧绷,转身推开了窗户。在翻出窗户前,黄粱回头对李湘叮嘱道:“他们要回来了,我会想办法查清真相的,你别做傻事。”
“好,我知道了。”
黄粱翻身跳出了窗户,猫着腰匆忙跑走了。他离开后不到半分钟,那名来守卫值班的警员就拖着不耐烦的步子返回了瓦房门前,他推了推房门,又喊了上李湘的名字,听到屋内的回答声后,才安心的掏出手机,开始下自走棋打发漫漫长夜。
————,————
“什么情况,你和李湘交谈过了吗?”张芷晴急切的问道。
“嗯,成功了。”黄粱脱下身上的黑色套头毛衫,接过张芷晴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林大叔他们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话说赶猪这件事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啊!”张芷晴兴奋的说,“虽然猪猪们一点都不可爱,而且问起来一股臭大叔身上的味道,但是赶猪真的很有趣诶!”
黄粱无奈的笑了笑:“算了,你能喜欢就好。”
“很好玩的,黄粱,你也应该亲自试试。”
“算了吧,我对猪没什么兴趣。”
“对了,李湘呢,和她谈过后,你还觉得卢静姐是杀人凶手?”
“对。”
“可是——”
“凶手九成九是卢静,只是我还是想不通她是如何完成杀人的...”
“切,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侦破案件的时候最大的忌讳就是先入为主。”张芷晴故意模仿黄粱的腔调说道。
“......有时候直觉也是很重要的。”黄粱尴尬的挪开视线。
“切,就知道嘴犟,我去睡觉,陪你折腾一宿了。”
“好好休息。”
“你也是。”
或许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的缘故,黄粱这一宿睡得很安稳,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
而且醒来后,一个他等候已久的消息终于出现了。
警方找到了沈中天的尸体。
至于为什么过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找到沈中天无头的尸体,原因很简单,它顺流而下到了远离龙首山几公里远的一处河滩上。如果不是尸体搁浅在了这处无人问津的河滩上,或许它可能一直漂流下去。
发现尸体的是一位一大早起来遛狗的乡下老伯。这片河滩并不在他平时散步的路线上,只不过那只可可爱爱的金毛犬嗅到了尸体的腐臭味,指引着他发现了这具恐怖的无头尸体。大金毛可能是想让主人看看自己的狩猎本能依然灵敏,只不过它险些把老伯送走。
险些心梗猝死的老伯在昏迷前给老板打去了电话。老婆婆接到老伴的电话后,很快意识到老伴不能正常说话,她几乎立刻意识到出事了。沿着老伯日常散步的路线,她找到了昏倒在河滩上的老伴。当然她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具无头的尸体。
索性女人在承受危机情况的时候向来比男人更坚强,老婆婆冷静的被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并在医护人员赶到之前,给老伴做了心脏复苏术。
之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毕竟在这片安静的乡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凶杀案’这样刺耳的字眼了。‘五煞神’的传说又是深入人心,所以几乎是立刻河滩旁发现无头尸体的消息就在人们的争相议论中不胫而走,也因此很快就传到了搜寻沈中天尸体下落的警方人员的耳中。
所以当黄粱七点多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和他同在龙首旅馆过夜的警务人员们已经知晓了沈中天尸体被发现的情况,并被早起一直忙碌着的林家三口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巧巧在给黄粱端来洗脸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把这一情况告知了黄粱,黄粱这才得知最近进展。
急匆匆的刷牙洗脸,黄粱塔拉着拖鞋,在清晨的寒风中找到了意气风发的王警官。这位向部下们发号施令的矮胖警官披着那间深灰色的风衣外套,看上去更像是一只膘肥体壮的土拨鼠了。黄粱在喊他的时候,险些直接喊出了‘土拨鼠’这三个字。
“土——土豆您是喜欢扒皮吃还是洗洗就吃?”黄粱苍白的哈哈笑了几声,在王警官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补充了‘王警官’三个字。
“这就是大城市打招呼的方式?”
“呃...可能吧,我平时不忙的时候一般都窝在事务所里看书。”
“哼,有病。”王警官迈步向餐厅走去。
“听说沈中天的尸体发现了?”黄粱锲而不舍的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消息传的够快的。”
“尸体上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你信不信我以妨碍调查的罪名关你几天?让你有机会怀念一下警队的日子。”
黄粱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