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西服,头发梳的油光锃亮,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似乎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或是平板。
虽然隔着宽敞的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坐在咖啡店内享受着安静和惬意的午休的背头男,就是陈璐阳。
瞬间,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往脑瓜顶上涌,耳旁响起持续不断的嗡鸣声。视野内的一切都变得扭曲模糊。一股难以抗拒的眩晕感让我不由得脚步踉跄。为了防止自己摔倒,我只能伸手按住身旁那棵行道树的树干。
粗糙的树皮扎在我的手心上。很疼,但也让疼痛给我带来了清明,用力甩了甩头,把这股难以言明的眩晕感压下去。完全是下意识的,我把唯一还带在身上的那瓶止痛药取出,从中倒出两片,吞咽下去。
我不清楚止痛药能不能止住眩晕,我已经习惯与头痛为伍。这只不过是一个习惯性动作罢了。口腔内弥漫的苦涩似乎让我涌出了几分力气。我转头寻找能够过道的斑马线。就在前方不远处,我快步走去,跟在一群行人来到街对面。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间咖啡店的橱窗,向那里走去。我没能踏上台阶,推开咖啡店的门走进去,而是被人潮裹挟着路过那间店的门口。这匆匆几步间,我终于瞥到了那男人的正脸。
那的确就是陈璐阳,我没有认错。就是那个看起来相当英俊,但神情中却透着几分阴损的男人。即便他独自享受午休,眼神中的攻击性也让他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拥有那种眼神的人,无疑是习惯作威作福,习惯他人的阿谀奉承。那是上位者的眼神,是掠食者的眼神,是猎人的眼神。
或许徐敏在他眼中就是不足为道的猎物吧,又一个惨遭他毒手的女人。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或许他都已经忘记了有一个叫徐敏的女人因她而死。
几乎无法抑制住冲进店内抓住他的衣领,冲着他大声质问‘你还认识一个叫做徐敏的人’的冲动。
即便他说不认识,我也不会感到意外,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深吸一口气。我转身向那间咖啡店走去。踏上台阶,我站在咖啡店的门口。透过透明玻璃,我已经和站在柜台内的那名带着头巾、围着围裙的服务生对上视线。
此刻如果我转身就走,一定会引起那名服务生的关注。说不定还会引起陈璐阳的警觉。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我没能把握住,我将再也无法面对自己。
屏住呼吸,我伸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用力一推走进店内。我并没有直接向那个坐在店内角落中的男人走去,我担心这会引起服务员和他的注意。进入咖啡店首先要做的事情当然是点单。我走到柜台前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根本没看价格,就把钱递了过去。
咖啡需要时间调制,我背着背包像卫生间走去。推开门走了进去,卫生间内空无一人。我几乎无法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冲进卫生间隔间对着马桶连连干呕。
为了不发出声音,我只能强忍着难以言明的痛苦,哆哆嗦嗦的从口袋中又掏出药瓶,倒出来两颗,我把药丸塞进嘴里。我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
艰难的把药片吞了下去,我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卫生间。洗了把脸后,我把眼镜口罩重新戴上,整理头上的棒球帽,我走出卫生间。
我刚打算向着陈璐阳做的位置走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服务生的喊声。我顿时一惊,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名服务生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询问我要坐在哪里。我有些慌乱的随便一指,那名服务员就把咖啡端到靠橱窗的一张桌子旁。我只能跟在她身后,坐在那张桌旁。
我背对着陈璐阳坐,看似在玩手机,实则我用前置摄像头偷偷捕捉着身后陈璐阳的动向。他似乎根本没留意到我,只瞥了我一眼,就继续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给点击着。
可能是在看财报或者是股票走势图吧。我忍不住胡思乱想。你肯定不会想到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深吸一口气,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喝完后又赶忙把口罩戴上。我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慌乱,可我总觉得站在柜台后的女服务生不时的会将目光投向我,他好像在纳闷为什么我这么一个打扮古怪的男人会坐在自己这间店里,还一副备受煎熬的模样。
我对她很抱歉,我即将要当着她这个无辜人的面,让陈璐阳血洒这间咖啡店。这会影响生意吗?肯定会的。涉及到无辜的人是我万万不想的。但我没有其他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样直直走过去,或许会引起陈璐阳的警惕,我打算等程璐阳要离开这间店时动手,我坐的位置距离门口很近。他要想从这间咖啡店离开,势必会经过我身旁。届时我只需要跟上他一步,将已经握在手中的刀子插进他的身体里,说不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拖着他走出这间咖啡店。
死在大马路上,应该不会对这一间咖啡店造成太大影响。打定主意,我等待着陈璐阳起身离开。我在脑海中反复演习着一会该进行的举动。
我的右手就插在裤子的口袋中,紧紧握住刀子,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刀鞘,只要再稍稍用力,刀鞘就会和刀刃分离,我可以瞬间抽出刀子,刺中陈璐阳。我的另一只手会绕过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
陈璐阳比我矮很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可以硬生生将他推出这间咖啡店,来到大街上后人来人往,即便一个人突然倒在地上,第一时间应该也不会被人关注到。那些路人只可能把他当成是突然疾病发作的患者。
等到人们意识到他是被人捅伤时,我可能已经远离这片街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会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