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强忍着左臂的疼痛,抬起那只不断颤抖着的左手,将自己右臂的外衣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的那个已经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小红点。
强忍住抬头向四周查看的冲动,黄粱当然不会有任何侥幸心理,此刻至少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独自待在这条走廊上的自己。即便如此,黄粱也不觉得一个人闲着无聊、拍打几下自己的手臂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只要他的动作不要太过刻意就好。
轻轻摇晃着脖颈,黄粱像是在做着放松肌肉的动作,他的左手握成拳头,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前胸、肩膀,自然而然的开始敲打起手臂。
黄粱紧握成拳的左手在他的右臂上敲打了十几下,其中最用力的几下全都敲在了那个小红点上。为了保险起见,黄粱在这个位置多拍了几下,生怕那个植入他皮肤下的微型装置没能被启动。
盯着已经被拍红了的小臂皮肤看了片刻,黄粱还是无法确定那个小装置真的有发射出信号。
没有声光音效,该怎么确定那东西有在正常运转的?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黄粱只能把所有的不安压在心里,他已经做了范晓萱告诉他的所有行动,如果那东西真的不好使,那也只能微笑着接受这一切。
并在成为死鬼后在必做事项列表上添加上两条:第一,一定要去王建仁家里和他好好叙旧;第二,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看看范晓萱过的好不好。
就在黄粱胡思乱想之际,他身后不远处的那道紧闭的房门悄然打开,一连串机械运转的马达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黄粱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台和自己身下同样款式的电动轮椅,正载着一个人向着他这边缓缓驶来。
“陈瑞!”黄粱立刻大声呼叫着昏迷不醒的、被电动轮椅载着走的男人,“你怎么了?能听到我声音吗,陈瑞——”
“他没事,和你一样,只不过是昏了过去。”黑衣女人穿过门框,来到走廊里。一身黑衣的她莫名的和这条毫无温度可言的狭长走廊相称。
黄粱立刻闭上嘴,直直的看着那女人。黑衣女人也在回望着他,黄粱从这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中读到了很多情绪,有不屑、有厌烦,有冷漠、有轻视,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他无法判断的其他情绪。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阿德里亚诺是吧。”那女人看着黄粱问道。
“啊?什么?”
“你在这里的名字是阿德里亚诺是吧。”
“啊...啊,应该是吧,刚才伯爵夫人给我起的——”
“叫她夫人。”
黄粱小声嘟囔道:“行吧行吧,叫他夫人我也不吃亏。吃亏的是她老公。”
那女人面对黄粱的冷笑话毫无反应,只是冷冷注视着他,沉默片刻后,那女人接着说道:“你来照顾一下罗纳尔迪尼奥。”
“啊,罗纳尔迪尼奥谁?”黄粱重复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
黑夜女人用下巴向坐在电动轮椅上昏迷不醒的陈瑞指了下。
“我说你老板是不是起名达人啊?管我叫阿德里亚诺,管他叫罗纳尔迪尼奥,是没有正常名字可取了吗?你们这里究竟关了多少人啊?就不能管我叫麦克,管他叫汤姆吗?”
无视黄粱的吐槽,最后瞪了他一眼,那女人转过身走回到门框内,那扇门砰的一声自动关闭。
“真是有病!”盯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黄粱小声嘟囔了一句。正当他为难该怎么照顾昏迷不醒的陈瑞时,身下的电动座椅却突然开动起来,吓得他赶忙把手撑在扶手上。
电动轮椅就像是一头有着自主意识的野兽般,带着黄粱快速穿过这条走廊。黄粱回头看了一眼陈瑞,发现他也一样被那台电动轮椅带着走。
黄粱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操控自己和陈瑞的这两台轮椅,不过不用自己走回去,这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
全身紧绷的坐在轮椅上,黄粱生怕自己掉下来。轮椅载着他快速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当又一次回到那条连接着两栋建筑的空中走廊时,黄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被那片林中空地吸引。
这一次,他总算是看清了那些石块的真面目,那既不是石碑、也不是雕塑,就是单纯的大石头,不知因何被丢弃在那里,就像是巨石方阵一般,散发出一种粗糙野性的美。
由于电动轮椅很快,这条空中走廊眨眼间的功夫就过了过去。黄粱并不对窗外一望无际的山林景色有任何怀念,被抽掉了太多血的他只想要躺回到床上休息片刻,他几乎已经快要忍受不住这种失血过多的虚弱感。
现在他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是用坡道取代的楼梯,就是为了方便这种电动轮椅可以把他们这些‘血奴’送回他们呆的房间。
‘血奴’这个词是方才黄粱被抽血时突然想到的,他并没有向那名伯爵夫人询问是否真的称呼他们为血奴。不过这个词还真的是万般贴切,他们成了这个老女人的奴隶,而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每天给她输送鲜血。
黄粱至今无法相信那个女人竟然会一脸微笑的对他说:‘我就喜欢用充满恐惧的年轻人的血,你要是不害怕的话,血的护肤效果会大打折扣的’。那个老女人简直就是恶魔在人间最真实的体现!
这女人拥有太多权势、地位和金钱,这些东西裹挟着她失去了人性,而这女人也坦然接受了这一切,两者相辅相成,造就了如今这个吸血鬼伯爵夫人。
就在黄粱胡思乱想之际,他和陈瑞已经被电动轮椅送回到了苏醒过来的那间套房。门自动转开,轮椅停在门口,并没有进入屋内。
黄粱挣扎着试图从轮椅上站起,可他全身酥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好在待在屋内的瓦拉内不知道是听到了指示,还是是单纯的想过来帮忙,他走过来将黄粱和陈瑞掺进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