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把安全带系上,随口说道:“车灯坏了这事可小可大,考虑到他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他可不能车灯坏掉的面包车行驶太远。一旦被交警发现的话,肯定是会被拦下的。”
“倒也是...”王建仁点点头,“不对啊。”他再次转头看向黄粱,“要是他是因为临时有事来到这附近,不小心把车头灯撞坏了,就地找了这间汽修店进行修理的话,你说的情况就不成立了。”
黄粱坦诚的点头说道:“没错。”
“......”王建仁无语的瞪着他,过了半晌,他幽幽的说道,“也就是说你方才你说的那些都是屁话?他经常出入这片区域的概率其实不高?”
“一半一半吧。”黄粱耸肩说道,“大王,除了乐观一点,你现在还有啥其他法子吗?”
“没有...”王建仁嘀咕道,“干,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和这鬼地方死磕了?”
“对。找个地方吃午饭吧。”黄粱说,“老规矩,你请。”
“......天杀的混蛋!”王建仁咆哮道,“别让老子逮住你,不然的话我非活活把你撕吧了!!”
由于别无他法,王建仁只能和泰安街这片区域死磕。四点多太阳就急匆匆的跑回家休息了,黄粱被他送回了解忧事务所,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至于王建仁本人,他打算这几天吃住在吉普车里了,日以继夜的在泰安街那地方转悠,看能不能再一次运气爆棚。
回到事务所的黄粱直接趴在了沙发上。即便拿了坐垫,但是硬生生在并不舒服的副驾座位上坐了一整天,黄粱感觉自己的痔疮都快坐出来了。臀部火辣辣的疼,他只能保持着这种不雅的姿势,在沙发上挺尸。
不夸张的说,黄粱现在极度想念蹲便!
给张芷晴发去了让她回来买晚饭的短信后,黄粱迷迷糊糊的趴在沙发上睡熟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几个小时后,张芷晴拎着晚餐回到了事务所,摆好碗碟后,她叫醒了黄粱。
“快,去洗手,吃晚饭了。”
“递给我张湿巾。”黄粱有气无力的说道,“没力气洗手了,对付一下得了。”
“不行,赶紧去洗手。”
黄粱只能踉踉跄跄的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又踉踉跄跄的走回客厅。注视着摆满了茶几的食物,他食欲大开,立刻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几乎是刚一接触到沙发,黄粱立刻又弹了起来,原地蹦跳不止。
张芷晴幸灾乐祸的问道:“咋啦?屁股长火疖子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能口吐如此粗痞之语?”黄粱强忍着剧痛,眼泪都流出来了,“该死...我还是蹲着吃吧...”
黄粱真的蹲在茶几前,默默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眼角处还有一滴泪水,看上去又心酸有好笑。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张芷晴随口问道,她往黄粱的碗里夹了一块油爆大虾,“尝尝这个,刚出锅的。”
“找到那间维修给茶色面包车的汽修店了。”
“呦呵!还真让你们俩碰上了!这可是大收获诶。”
“啥收获没有。”黄粱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嗯...”张芷晴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人还真是可以啊,不留任何破绽。要是把这份毅力用在正道上,你说他是不是早就做出一番事业了呢?”
黄粱咕嘟道:“谁知道呢。”
“来,不要气馁嘛,姐姐喂你吃锅包肉,乖,张嘴~”
虽然嘴上说‘别闹’,表情十分不屑,但黄粱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一口吃下了张芷晴夹起的锅包肉。酸甜的酱汁直冲他的鼻腔,一瞬间,黄粱就模糊了双眼,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吃块锅包肉就感动成这样,你今天在外真是没少受委屈。”张芷晴揶揄道,“姐姐不是告诉过你离王建仁远一点嘛,跟着他混吃不到肉滴。”
“还真是...”黄粱抱怨道,“你知道他今天中午请我吃的什么?”
“什么?”
“一屉包子。”黄粱说,“而且还是萝卜馅的。”
“萝卜肉的很好吃呀。他没请你吃馒头你就谢天谢地吧。”
黄粱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肉,纯萝卜馅的包子。”
“......可以,是臭大叔能干出的事情。”张芷晴只能无语的笑了笑,“他现在真的还在泰安街那片儿游荡呢?”
“应该是吧。”黄粱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反正他回家也没事情做。”
“我觉得你们是在浪费时间。”张芷晴直白的说道,“这次是你们运气好,能找到那间汽修店。想着守株待兔再碰上那辆茶色面包车?这概率也太低了吧。而且那种面包车不是遍地都是吗?就算它从你们眼前驶过也分辨不出来吧。”
黄粱无法反驳,只能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只能说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希望心诚则灵吧。”
“切,已经绝望到向玄得忽儿的求助了?”
“说心里话,确实有些绝望。”
最绝望的人无疑是王建仁。他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远超黄粱的想象。第二天他来接黄粱的时候,他竟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安发出一股难以忍受的酸臭的像是垃圾桶一般的味道。
索性黄粱这几天因为感冒的缘故鼻子不通气,倒是还能忍受。
黄粱皱眉问道:“你没回家?”
“对,走吧,快没时间了。”王建仁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疲惫的说道,黄粱真怕他直接扎在方向盘上猝死过去。“除非我去单位再领导来一个耳刮子,看能不能再缓几天。”
“去吧,我看行。”黄粱看到王建仁真的一脸认真思索的表情,赶紧劝说道,“你不会真打算不干了吧?想想房贷,想想你儿子的抚养费。”
“不是。”王建仁拧着眉挥了挥手,“我想的是咱们这样做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看命。”
“......我命向来不好。”
“我也是。”黄粱宽慰道,“负负得正。走吧,反正咱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倒也是...”
这一天黄粱是在看书和打盹中度过的。虽然嘴上说这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但是黄粱的心思并没有像黄粱一样,放在道路上驶过的一辆辆茶色面包车上。
黄粱在想着能否找出其他的线索。
但遗憾的是,他和王建仁都一无所获。深冬的白天总是悄然流逝,短暂的让人措不及防。王建仁也没有难为黄粱,天一黑就把他送回了解忧事务所。至于他本人,看样子是打算挑灯夜战了。
“你好歹回去换身衣服,睡几个小时。”黄粱劝说道,“那孙子后半夜出门兜风的可能性不大。”
“这孙子就好干拧巴的事儿。”王建仁苦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哥哥还能挺几个晚上。这不算啥。倒是你,梁子,我看你似乎马上就要得痔疮——”
黄粱骂了句‘你去死吧’,重重的甩上了车门。转身走进事务所的时候,黄粱没有想到,在八个小时后,他竟然会在医院的急诊室中和王建仁再次重逢。
仍旧是在沙发上趴着,仍旧是张芷晴带回来的晚饭,仍旧是蹲在茶几前,艰难的填饱肚子,直接返回到卧室中休息。和昨天晚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流程,黄粱早早的换上睡衣熟睡了过去。
一直困扰他的轻度睡眠障碍不知躲到了哪儿去,劳累一天除了带给他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和痛苦,还直接的提高了黄粱的睡眠质量。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天上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当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黄粱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可能是睡过头了,他挣扎着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摸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刺眼的光线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模模糊糊的接通了通讯,他含糊的问道:“喂,谁啊?”
听筒传出王建仁标志性的瓮声瓮气的声音:“我,梁子,大王。”
“大王啊...”黄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没羞没臊的纠缠在一起了,“让我再睡会,你去吃个早饭——”
“早饭?太早了,现在都还没出摊呢。”
“早?”黄粱强迫自己睁开眼皮,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刚凌晨三点多,“这是早吗?你有病啊?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骚扰电话?挂了!”
“别!梁子,你赶紧过来,我人在医院呢。”
“医院?”黄粱立刻精神了几分,他坐了起来,“你受伤了?”
“没啥大事,就是一点皮外伤。”王建仁含糊着说道,“梁子,你能来一趟吗?哥哥身上没带多少现金,手机TM也摔坏了。我借护士的手机打的。”
“成,我这就赶过来,你把医院的地址拿短信发过来。”
“好。”
挂断电话,黄粱急急忙忙的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立刻整个人被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感冒是好不了了。”
嘀咕了一句,黄粱返回卧室快速换上外出的衣服,抓起手机、钱包和车钥匙后,急匆匆的冲出了事务所,开车赶赴王建仁所在的那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