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天过得开心吗?”张芷晴抱着一大盆哈根达斯,坐在黄粱身旁用勺子挖着吃,“黄粱,你身上怎么一股屎味儿?”她皱了皱鼻子。
“你是吃过咋地?”黄粱没好气的说,“要不咋知道屎是啥味?”
“你好恶心诶!”
“大王带我去了一趟司马真的住所,简直了...”黄粱赶紧摇摇头,驱散那恶心的一幕,“他为了钱杀人,我一点都不奇怪。”
“好吧...”张芷晴说,“这两个人谁才是司马真,看起来都挺人模狗样的。”她指着黄粱怀中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两张照片。
“右边的是司马真,左边的是受害人的丈夫,王凯丽。”
“司马真?他就是凶手?看样子不像啊,一身的奢侈品。”
“落魄之前的他。”黄粱说,“我找不到司马真破产之后的影像资料。”他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张芷晴。
“你看我干嘛?”张芷晴紧紧的抱住比她头还要大的冰激凌桶,“要吃你自己去买,这些我还不够吃呢。”
“......护食的吃货?”黄粱叹了口气,“我不抢你吃的。芷晴,帮个忙,我再给你买十桶哈根达斯。”
张芷晴的眼睛变成了星星状。“说吧,说吧,什么忙?”
“帮我调查一下司马真,深入的挖掘一下。”黄粱说,“他的近况,他的影像资料,他的一切的一切,你把能查到的汇总成一份资料。”
“小事一桩——”
“既然如此,”黄粱补充道,“你顺便把王凯丽这个人也调查一下吧。”
张芷晴这回学乖了,没有轻易做出承诺,她等了十几秒,见黄粱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说定了,就这两个人哦。”
“恩呢。”
张芷晴自信满满的说:“可以,你现在就可以去超市买哈根达斯了,十桶,而且是超大桶的。”
“就算我拿的回来,事务所的冰箱也放不下啊。”黄粱弹开双手,“你吃完一桶我给你买一桶,这样如何。”
“你可不能耍赖啊?”
“我答应你的事情,有没做到过吗?”
“倒也是...”张芷晴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最多三天,我会给你两份详尽的个人档案的。”
“好。”
原以为今天不会再见到王建仁那张满脸横肉的大脸,没成想刚过晚上七点,黄粱和张芷晴正在把外卖从塑料袋里一盒盒的摆在茶几上,王建仁找上门来了。
“呦呵,哥哥来的正是时候啊。”王建仁一双小眼睛发出饿狼般的绿光,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的食物,“正好忙的没吃晚饭,就在你这儿对付一顿吧。诶?梁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粱堵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明天见,本事务所已经停止营业了。”
“没事,哥哥不是挑食的人,随便对付一口就成。”王建仁一低头,从黄粱的胳肢窝下钻了过去,“小姑奶奶,去那双碗筷!”
在黄粱无可奈何的叹气声和张芷晴滔滔不绝的贬损声中,王建仁怡然自得的坐在地板上,手中筷子上下翻飞,茶几上的食物饱受摧残,伤亡惨重。
“行,吃个七分饱刚刚好。”王建仁丢下筷子,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你们都吃呀,别管我,当自己家一样。”
张芷晴瞪着眼喊道:“这就是我们自己家!”
“吃?吃什么啊?”黄粱用筷子点了下满目疮痍的汤汤水水,悲愤的说,“你让我们吃什么?王建仁,你算盘打的叮当响啊!我说你怎么突然大方了,早上来还买了早点。原来盯上的是晚上这一顿啊!”
“切,瞧你那个小家子气。”王建仁磨磨蹭蹭的掏出破洞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还缺了一角,“给你,晚饭钱。”
黄粱的嘴角微微抽动着,他看着茶几上的十块钱,双拳紧握成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十块钱?你打法叫花子呢?送餐费都不够!”张芷晴一把抓起十元纸币,恶狠狠的瞪着王建仁,“以后你要是能再踏进事务所一步,我‘张’字倒着写!出去,出去!”
“喂,梁子,你管管她——”
黄粱吼道:“滚!”
“好嘞。”
不用张芷晴推搡,王建仁直接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事务所。
张芷晴可怜巴巴的说:“黄粱,我饿...”
“你再叫点吃的吧。”黄粱看了眼手机屏幕,站起身走向门口,“芷晴,我出去一趟,五分钟。”
“哦。晚风冷,你披件外衣。”
“没事。”
黄粱穿着一身棉布睡衣、趿拉着一双卡通鲨鱼头拖鞋走到了屋外的人行道上。王建仁正靠在他那辆破吉普的车头,悠闲的吞云吐雾。
“说吧,找我什么事?”
把烟头丢在地上,用鞋跟碾了碾,王建仁说:“今儿下午我碰上一个老头。”
“老头?”
“嗯,和王凯丽家是一栋楼,算是邻居吧。”
“算是邻居?”
“老头家和王凯丽家隔着十层楼,所以只能说‘勉强’算邻居。”
黄粱点点头。
“我是在楼梯间抽烟的时候偶然碰到他的。”王建仁说,“高级公寓楼就是不一样,梁子,楼梯间里还有供人休息的沙发呢,就放在楼梯拐角的空地上。”
“是吗?”
“那个老头说自己平时都走楼梯,而不是乘电梯。”王建仁说,“说是为了锻炼身体。我觉得他单纯就是害怕坐电梯。”
黄粱皱眉说道:“说重点。”刺骨的晚风拂过脸颊,他开始后悔没有听张芷晴的建议,披上一件大衣再出门。
“案发当天,他爬楼梯的时候碰上王凯丽了。”
黄粱一愣:“你确定?”
“和老头闲聊的时候,我突发奇想,给他看了眼王凯丽的照片。”王建仁说,“我原本只是想向住同一栋楼的老头、老太太打听一下王凯丽和许如烟的感情情况——毕竟捕风捉影是他们退休后的主要休闲方式——没成想有了意外收获。”
“为什么之前警方没有在走访调查的过程中找到这位老人?”
王建仁回答道:“那是因为嫌疑人的身份几乎立刻就被确定是司马真,警方随即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了追查司马真的下落上。有明确嫌疑人了,还走访调查个屁啊?”
“原来如此...”
“哥哥我运气好,碰巧和这颗‘失落的遗珠’打上照面了。”王建仁说,“我已经和那个老头约好了,明天去他家详细聊。哥哥我今天一下午把那栋楼里的几十位老头、老太太聊了个遍,实在是累屁了...”
“怪不得你比猪还能吃。”
“那咋办嘛。”王建仁苦笑着说道,“去都已经去了,我总不能啥收获都没有就转头离开吧。哥哥我是‘贼不走空’的性格——诶,怎么感觉这话像是在骂我自己?”
“你可以换个说法:出门不捡钱就是亏了。”
王建仁点点头:“文雅多了。”
“文雅你妹啊!”黄粱转身走回事务所。
“梁子,明儿见。”
回应王建仁的是黄粱竖起的中指。
王建仁口中的老头是一位独居的老人。
老人家姓陈,年过七旬,但是身体硬朗,思维也很快。他脸上褶皱的皮肤和老年斑在时刻提醒着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除此之外,老人的言谈举止像极了黄粱儿时记忆中的胡同串子:能说会道,热情洒脱。
据他自己所言,现在住的这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是在国外打拼的儿子给他和已过世的老伴买的。自从三年前老伴因病去世后,他就独自一人住在这里。由于平时没事情做,老人家经常在楼道里转悠,爬爬楼梯什么的。
当王建仁问起他为啥不去小区的广场上和同年龄的老人们打打牌、聊聊天的时候,陈老的回答直接把黄粱和王建仁雷的外焦里嫩。
“我都多大岁数了,没那闲心搞破鞋。”
据陈老所说,由于抢老伴的事情,小区里已经打死过两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了,这还没算上因为抢地盘引发的血案...
黄粱听到这里只能感慨有些人压抑了一辈子的天性,临了都释放在退休后的夕阳红中了......
闲聊了一阵,黄粱和王建仁对视了一眼,决定切入正题。
“陈老啊,您能详细说说你在距今三个月前和王凯丽碰上的事情吗?”王建仁追问了一句,“您确定是案发当天?不是您记错了日子?”
“小黑胖子,你以为我岁数大了就成了老糊涂了?”陈老冷哼了一声,“发生了入室杀人这么大的事情,我就算想记错都难!没错,就是那天。几个小时后楼里就冲进来一大群你们的人。”
‘小黑胖子’王建仁讪讪的说道:“您见谅,只是确认一下。”
黄粱问:“您和王凯丽在楼梯上碰到的时候,具体时间您还记得吗?”
“大概是下午两点半吧。”陈老回忆道,“我记得我当时看了下表,分针将将转过数字‘6’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