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海莉.斯威夫特把车停下来,不再继续在街道上瞎跑的人是张芷晴。也是她解答了黄粱的困惑。
“什么?你说你疑似被人绑架了?”和海莉冲进房间的黄粱,紧紧抓住张芷晴的双肩,用惊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我没事。”张芷晴挣脱开黄粱的双手,双颊略显苍白,不过从外表的确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那人的目标不是我。”
“不是你的话...”海莉低声重复了一边,猛然抬头看向黄粱,“真正的目标是吴紫!该死,的确没有人侵入到她的家中,她是自己离开的!”
黄粱颓然的跌坐在沙发方,双手抱住低垂到双膝间的头。“我太大意了...我应该听到些什么的,她的脚步声,开锁的声音,无论是什么我都应该听到的,我——我应该听到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海莉皱眉沉吟道,“问题是如何找到吴紫的下落...小张,你详细说说,你究竟碰上什么变故了。”
张芷晴蹙眉说道:“昨天晚上十点多吧,有人敲响了事务所的门...”
躺在沙发上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刷剧的张芷晴听到敲门声后,第一时间没打算去应门。虽然解忧事务所没有固定的营业时间,但是晚上十点多也太晚了点吧。最重要的是黄粱并不在,这让她难免有些害怕。
不过考虑到事务所的大门看似破破烂烂、不堪一击,但实则坚固无比,只要她不开门的话,外面的人就别想闯进来,张芷晴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磨蹭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几步小跑到了门前。
“谁啊?”她问了句。
回应张芷晴的是一个老太太的微弱声音,几乎听不清,像是方言一般,也可能是小语种,这两者在她这儿没差别。两人隔着门驴唇不对马嘴的尝试沟通无果后,张芷晴决定解锁开门。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张芷晴羞赧的低头说道,“大晚上的坏人多,不能随便开门,但是这毕竟是一间侦探事务所,‘解忧’这个名字还是我想出来的,所以...所以没多想我就打开了门。门开后我没看到人影,空荡荡的街道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正当我纳闷的时候,突然我眼前一黑,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我的鼻腔,再之后我就人事不知了。这手段真老套。”
“是那个男人。”黄粱看了海莉一眼,后者默默点了下头。
“哪个男人啊?”张芷晴迷茫的问道,“你的仇家?”
“是吴紫的仇家。”黄粱疲惫的说道,“经过调查,基本可以确认十五年前死在吴紫面前的陈楚华不是真凶,他的孪生兄弟才是那名绑架杀人犯。”
“等等!”张芷晴眯起眼睛,举起一只手挡在黄粱面前,“让我捋一捋,也就是说在十五年前,真相是凶手为了脱罪把自己的孪生兄弟干掉,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陈楚华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啊,他没有孪生兄弟——”张芷晴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过了半晌,幽幽的说道,“他被分散多年的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孪生兄弟找到了,然后成为了人家的替罪羊?靠...这人活得也太惨了点吧...”
“我们没时间去谈论背黑锅的陈楚华究竟是不是天底下最悲催的倒霉蛋了。”海莉说话的音调越来越高,“小张,你和那人打上照面了吗?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呃...应该没有吧...”张芷晴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严厉刻薄的海莉,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有?”
“那个...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不过从监控视频来看——”
海莉厉声问道:“什么监控视频?”
“这间屋子的。”张芷晴赶紧指了指头上的几个隐蔽式的监控探头,“毫无疑问,那人把我弄晕后,直接带着我回到了事务所里,他就把我放在沙发上,之后他即没有动翻西找,也没有趁机对我图谋不轨——谢天谢地,你肯定想不到我醒来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坐在那把扶手椅上,”——恰巧是海莉身旁的那把空椅子——“应该是在玩手机吧。大概两个小时后,也就是过了零点,他走出了事务所,没有再回来。”
黄粱急切的问道:“车呢?事务所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他开的车了吗?”
“没有,他是步行走的,东侧路口。”
“该死...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利用你去威胁了吴紫。”黄粱难掩起沙哑嗓音中的苦痛之情,“这个人难不成真的是鬼?他为什么知晓所有事情?”
“他会把吴紫带到任何一个地方去!”海莉抓狂的说道,无助的举起双臂又重重的落下,“该死,任何地方!吴紫是自愿和他走的,你敢相信吗?黄粱,她是听从自己的意志跟那个她恐惧了十多年的男人走的!我真的要开始对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从事心理医师这份职业产生怀疑了。”
“你可以去找个人聊一聊。”张芷晴提议道,“或许会有帮助?呃...当我没说。”在海莉逼人的瞪视下,她把头低下不吭声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如果有人需要为此负责任的话,那也只能是我。”黄粱嘶哑的说道,“我这儿就给辛姐打电话——”
“告诉她什么?一个我托付给你的女孩可能已经被人弄死了?”海莉质问道,“现在不是分清责任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出对策!黄粱,你必须想出对策!”
“可是我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啊!”
海莉几步走到黄粱身旁,一把揪住他衬衫的衣领,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海莉目光如炬的说道:“你是最了解他的人,黄粱,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不是吗?你看穿了他十五年前那个该死的计划,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黄粱,你必须可以!”
黄粱茫然的撇开头。“我...我不知道...”
撒开衣领,海莉手扶额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屏息了几秒钟,再重重的呼了出来。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眼神中的狂躁已经所剩无几了。
“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小张,你去卖点早点,我和黄粱都需要吃点东西,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天。”
张芷晴逃一般的飞奔出事务所。
“来让我们面对现实吧。”海莉冷冰冰的说道,“吴紫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了不测。如果那个该死的男人是午夜零点从这里离开的,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他就可以和吴紫碰上面,或许时间更短。他等待这一刻已经迫不及待了。”她补充了一句,“吴紫也是。”
黄粱默默的点了下头。
“你认为那个男人会带吴紫去哪儿?”
黄粱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没工夫去照顾你的情绪,黄粱,像个男人一样,别忘了你早就过了十八岁了。可能是任何地方,只要这个地方足够隐秘。甚至可以直接在车上动手。如果他够决断的话,完全可以把车开到深山老林里,或是挖个坑,或是更简单,把吴紫和整辆车付之一炬。你觉得的呢?”
“我...我觉得不会是在车里。”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样做不能满足他。”
“没错。”海莉满意的点点头,“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他不是为了钱或是报复,他杀人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他曾经制定了一套规则,一切都必须按照他的规则进行。”
“规则...”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会沉浸在感官的刺激中,但是相比于成为一名屠夫,他更享受扮演上帝的快感。”
“上帝...”
“吴紫是他与十五年前的记忆的联系,她是一座活着的纪念品,可以提醒他自己曾经做过轰动一时的大事情。”海莉越说越沉浸其中,甚至完全没有留意到拎着早点返回事务所的张芷晴正用惊恐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他会以亲手杀死吴紫来为这件事情画上一个迟来的句号吗?不,他不会就此收手的,即便在过去的十五年中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再进行类似的行径,但吴紫的死只会打开另一场‘派对’的大门,让他压抑已久的欲望得以迸发。”
“黄粱,海莉姐这是怎么了?”张芷晴对黄粱耳语道,“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她有这一面呢?”
黄粱轻声呵斥道:“闭嘴。”
“呃...”
“————他喜欢吴紫,这一点毫无疑问,不然他为什么会留下她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向世人讲述他的‘丰功伟绩’呢?”海莉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着,“吴紫的存在是特殊的,我不相信他会随意的杀死她。如果他真的想这样做的话,在过去的十五年中他拥有无数个机会。他不会放过她,他会让她永远的消失,但一定不会草率处置...他观察了吴紫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呢?这期间他都在做些什么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