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想象中的并不完全一样,这栋老宅的规模中规中矩,没有到令人感到夸张的程度,是一栋四层高的石头建筑。单单是靠近它,都会感受到一股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莎蔓莎适时的介绍道:“这栋建筑是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中叶由一名英国的传教士建造的,最初是一座爱育院。”
“爱育院?”
“类似于接收孤儿老人的救助机构。”
“这样啊...怪不得看上去就有些阴森森的...”张芷晴小声嘀咕道,“什么孤儿院啊,疗养院啊,都是恐怖电影最热衷的取景地。”
莎蔓莎微笑着说道:“您放心好了,虽然从外表上看有些许的惊悚之感,但内部已经被完全装修成现代风格了,没有一丝遗落的痕迹。”
“这样啊。”张芷晴明显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留下的话,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这也是一栋百年的建筑啊。”
“没错。”
莎蔓莎把车停在改造而成的车库中——黄粱强烈怀疑这地方原本是个马厩,她引领着黄粱和张芷晴,向着宅邸的正门走去。被高大的石头围墙围住的院落中栽着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阳关很难穿透浓密的叶冠,这导致院落内显得有些阴暗。
推开宅邸厚重的正门,走进房子的内部后,眼前明亮的欧式装修风格让黄粱不禁有些愕然,与院落中的阴暗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宽敞明亮的玄关称得上富丽堂皇,明亮的灯光从头顶的水晶吊灯倾泻而出,明白无误的表达着屋主不在乎电费的大气。
“这...还真是不错。”换上专门的室内鞋,张芷晴下示意的挽住了黄粱的手臂。
在莎蔓莎的引领下,穿过一道道门和走廊,东绕西绕,黄粱和张芷晴被带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中,这应该是一间会客室,除了一套看上去贵重的有些过分的沙发组外,还有装饰性的早已经被改造成煤气炉的壁炉。窗户与窗户之间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画作——风景画为主,以黄粱粗浅的艺术鉴赏能力,他完全分不出这些画是真是假。
“请坐,欧阳先生会亲自接待两位,我去吩咐人准备茶水。”附身鞠了一躬,莎蔓莎扭着腰肢推门一扇小门离开了。
“别看了。”张芷晴拍了下黄粱的肩膀,“还没看够呢?看上人家一尺七的小蛮腰了?”
“别乱说。”黄粱收回视线,心虚的轻咳一声。
张芷晴阴阳怪气道:“看这个架势,欧阳先生应该是个大方的人,你和他商量商量,让他把那个小妖精让给你,说不定能成。”
“到别人家里了,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
“不能!”
“两位在吵架吗?我是不是来早了?”一个略显做作的男人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黄粱转头望去,之前见过一面的欧阳晓军依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的看向这边。黄粱不禁在心中抱怨,这间屋子到底有TM多少扇门?
“你好。”张芷晴红着脸打了声招呼。
“两位好。”欧阳晓军微笑着向沙发组走了过来,他身着一套纯白色的西服,内搭一件酒红色的衬衫,和那天在医院中那副玩世不恭的休闲打扮相比,欧阳晓军像是变了个人,有那么点豪门子弟的意思。
果然话是拦路虎,衣服是渗人的毛,老话都把道理说尽了。黄粱在心中暗自思忖。
“我家还不错吧?”坐在单人沙发椅上,欧阳晓军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名来客,“我在这里度过了幸福的童年,好吧,也不算是特别幸福。九岁是个分水岭,那之后我就很少回到这里。”
“为什么?”张芷晴好奇的问道。
欧阳晓军微微一笑:“我母亲是在我九岁那年在这栋房子中去世的。”
“抱歉...”
微笑着摆摆手,欧阳晓军平静的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如果我还纠结在母亲早逝的事情上,我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抱歉,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旅程劳累,两位要是想要休息一会儿的话,我可以带二位去楼上的客房。”
“客房就不用了,我和芷晴不打算过夜。”
“那可不行。”欧阳晓君摇着头,慢条斯理的说,“我们欧阳家的待客之道中没有让客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传统。”
“我明天有事儿。”
“明天一早我让专人送两位回京阳市,不会耽搁什么的。还是说,您明早六点钟和某人有个不能错过的约会?”
黄粱沉默的注视着满面微笑的欧阳晓军,房间内霎时间充斥着紧张的空气。
“不着急,是吧?黄粱。”张芷晴赶紧出声解围,“就不要驳了欧阳先生的一片心意嘛,既来之则安之。”
“......就一晚上。”
“当然。”欧阳晓军微笑着说道,“黄先生,我能问您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但问无妨。”张芷晴抢先回答,“你就随便问吧。”
欧阳晓军的视线放在墙壁上的一副油画上,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我父亲去世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
欧阳晓军把问题有重复了一遍,这次是直视着黄粱的双眼说的。
“没有。”黄粱缓缓的摇着头,“欧阳庆明先生什么都没说,我赶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果然是这样...”欧阳晓军遗憾的咂咂嘴,“老头子走的太急了,我和我姐都没什么准备。他老人家自己都没任何准备。”
“呃...也就是说欧阳庆明先生没有留下遗嘱?”张芷晴试探着问道。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啊,通过寥寥几句话就猜透了我们家的大秘密。”欧阳晓军用戏谑的口吻说道,“没错,我家老爷子没留下遗嘱就走了。”
“这...不应该吧。”黄粱皱眉说道,“欧阳庆明先生生前没有留下任何一份遗嘱?”
“没有,如果有的话,我姐就不会如此的焦头烂额了。”欧阳晓军轻蔑的笑了笑,“老头子应该是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二十年,所以没想到早早把遗嘱立下来。他的律师向他建议过立遗嘱,但是他老人家脾气倔,刚愎自用这次形容得就是他。虽然这几年他也就是个甩手掌柜,公司的事情都是我姐在打理,他只参与决策,具体实施靠我姐来。”
“那你呢?”张芷晴脱口而出。
“我?我来负责当家族中的那个废物,他们赚钱,我来花钱,也算是分工明确吧。”欧阳晓军微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可就不对了吧,咱们家中的废物不是我吗?”曹铭推门走了进来,又是一道黄粱之前没注意到的门。“黄先生,张小姐,两位好,我是曹铭。咱们不算是初次相见。”
曹铭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服,内搭一件深蓝色的缎面衬衫,没有打领带。一丝不苟的发型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那一抹性感的小胡子让黄粱不由得心生妒忌,他对留胡子好看的男人总是会生出一种天然的敌意。
毕竟黄粱一留胡子就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姐夫。”欧阳晓军拍了拍坐着的沙发的扶手,曹铭微微一笑,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扶手上,和自己的小舅子倍显亲密。“咱们算是同病相怜吧,都是这个家中的废物。”
一黑一白,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没办法,谁让你姐太优秀呢。不过能捕获你姐的芳心,说明我还是有些本事的吧?老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好女人安定下来吧。”
“我?我不着急,等什么时候你和我姐有孩子再说吧。”
“这得看你姐的意思。”曹铭叹气道,“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为了孩子挤出一天的时间都不肯,更别说是怀胎十月了。看她心情吧,反正已经冰冻了几颗卵子。有备无患。”
欧阳晓军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听了一番信息量极大的对话后,黄粱和张芷晴都有些不知所措,低头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感到坐立不安。
察觉到两人的窘迫,欧阳晓军主动提议两人如果饿了的话,可以去餐厅吃点东西,想吃什么都可以让厨师做。张芷晴立刻顺水推舟,拉着黄粱起身,在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莎蔓莎的引领下,向着餐厅走去。
“我都快窒息了。”张芷晴小声对身旁的黄粱说,“两个大男人争谁是家里面最废物的一个?怪不得都说现在是阴盛阳衰。”
“欧阳小姐太多优秀了。”在前方带路的莎蔓莎出声说道,“任何人站在她身旁,都会被盖去光芒。”
“真的假的?”
“您和欧阳小姐多接触接触就了解了,她晚上才会回到这里,两位可能要到晚餐时才能见到她。”
“行吧,我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顺便问一句,你们这儿的厨师能做蛋包饭吗?我还真有点饿了。”
“当然,无论您想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