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平淡的声音、冷漠的语气,种花人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注视着客厅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花’们:“明天就是本月最后的比赛日,将会角逐出这个月的最终胜利者,后天将会举办每月一次的凋零投票,届时你们手中的选票将至关重要,或许就会决定你们其中某个人的生与死。希望你们到时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好吧,先回到比赛的问题上。松叶菊,你作为花主将拥有一项额外优势。”
“那个...具体是什么优势呢?”松叶菊迫不及待的问道。
“着急?”种花人冷淡的问。
“有、有点...”松叶菊耷拉下脑袋,一副诚惶诚恐的胆怯表情,“其实也不着急,真的,不着急。”
冷哼了一声,种花人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按照惯例,明天的比赛将会有实时转播,没有参赛资格的花,可以自行决定看不看。具体的比赛内容和规则,明天早上我会公布,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就这样。”
注视着熄灭的大屏幕,客厅内的十二个神色各异的男人全都陷入沉思。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境都全然不同,或期待、或恐惧,或兴奋、或低落,喜怒哀乐在这间宽敞的房间内自由的排列组合,迸发出更多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复杂情感。
拎着吸尘器走进客厅的栀子花打破了微妙的平衡,一众人像是突然都活过来一般,或是彼此交谈,或是起身离开,原本安静的客厅瞬间成了热闹的菜市场。而处在聚光灯下的自然就是拥有比赛资格的四朵花:蓝玫瑰,红荷花,松叶菊,石榴花。
作为唯一一名以‘花骨朵’身份闯入比赛的黄粱,自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由于这一星期的努力,黄粱和红荷花交恶的‘事实’已经被大多数人接受,他们在讨好巴结黄粱的时候,都显得有些顾虑重重,只有当红荷花不在场的时候才敢和黄粱说话。
更为抢手的当然是拥有优势的松叶菊,一向在花圃内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小透明,摇身一变,成为所有人都要巴结的香饽饽,松叶菊裂开的嘴角都要到后脑海了,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
石榴花几乎没人敢去招惹。他就安静的坐在客厅的角落里,手中捧着一本书看。虽然没有挂着‘生人勿近’的牌子,但散发出的冷冽的气场还是把所有想要来攀关系的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黄粱感受着人性的卑劣,同时也品味着人类刻在DNA里的对生的渴求。为了活下去,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哪怕是尊严和底线。
就比如说这个喋喋不休的溪荪。按理说他即便不记恨黄粱,也绝对不会对黄粱笑脸相迎,但现实就是这么魔幻,在和松叶菊愉快的交谈了几句后,黑胡子男溪荪溜达着来到黄粱身旁,熟络的主动攀谈起来。如果让不知道内情的人看的话,肯定会误以为溪荪和黄粱是多年好友。
“————红荷花就是个不值一提的两面派,那孙子除了会抱大腿,没别的能耐!最先被淘汰的人肯定是他。”当着黄粱的面儿,溪荪不遗余力的诋毁红荷花,“这个月的优胜者肯定在你们仨之中产生,蓝玫瑰,说不定你又会创造奇迹啊!”
“我?没这本事。”黄粱语气平淡的说,“松叶菊才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这个...确实是。”溪荪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起来,毕竟他本人就是‘松叶菊奇迹’的直接受害者,“不过毕竟是比赛,输赢都不一定。你要是获取最终优胜的啊,可千万别给红荷花豁免权啊。”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给他豁免权?”
面对黄粱的反问,溪荪显得有些慌乱,他磕磕巴巴的说道:“那、那个,我就是随口一说,红荷花就靠那张破嘴活着,你、你可别被他再次蒙骗了。在花圃里,你得时刻擦亮眼睛,分得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才能活下去。对,真理!”溪荪似乎很满意自己说的这番话,不住的点头。
“放心吧,红荷花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会为了自己拼尽全力。”
“这就对了!”溪荪谄媚的一笑,他突然靠近黄粱,低声说道:“那个,要是你到时候不知道给和谁分享豁免权的话,别犹豫,就选我好了。我这人的人生格言就是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咱俩要是能联起手来的话,花圃内没人是咱们的对手!”
“好的好的,如果我真能获胜的话,我一定会考虑你的提议的。”黄粱敷衍着说。类似的话他已经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十数次了,说来可笑的是,他们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内容几乎没什么区别。
“成,那你就好好休息啊,我就不打扰你了。”心满意足的溪荪起身离开了,他向石榴花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过去,可能他也知道那是浪费口舌吧。
溪荪离开后,黄粱也没能获得片刻的安宁,荼蘼花、紫藤花、草丙等人纷纷找了过来,向黄粱套近乎,或是直接或是委婉的表达了喜欢获得豁免权的意图。只有草甲、草乙和黄水仙这三人没有来凑过来,他们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溪荪那样。
时间来到了半夜,客厅内的嘈杂才渐渐散去。说了太多话的黄粱只觉得头晕脑胀、咽喉肿痛,他喝干了一大杯水,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为第二天的比赛充电。今天晚上他不会去花坟与红荷花见面,昨天就说好了的。
“要去休息了?”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去黄粱的视线,“你没走啊。”黄粱略显惊诧的看着站在角落里的石榴花。
“能去哪儿呢?”石榴花反问道,“花坟天天晚上有人占着。”
黄粱眯了一下眼睛,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吗?那地方原来这么受欢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