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觉得你疯了!那柄桃木斧是金三路自己买的,又不是我送给他的,你怎么能——”
“当然是金三路自己买的,但是他为什么买,这件事我倒是亲口听他提起过。他说去年有段时间他过得特别不顺,经人介绍认识了那名假大师,然后就买下了那柄大得过分的桃木斧。想确认这件事情是否与你有关,很简单,只要让警方出面去找到那名招摇撞骗的假大师,问一问他卖给金三路那柄特大号的桃木斧究竟是听了谁的指示。
“我相信面对警方的问询,他肯定会如实交代,如此一来就能把你和那柄桃木斧联系到一起。怎么样,王女士?哦,不是,王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坐在桌对面的王涵长久的凝视着黄粱,她仿佛不需要呼吸,身体没有丝毫的起伏。过了片刻,她才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她有些颓丧的靠在椅背上,从手提包中摸出一盒女士香烟,也不问黄粱是否介意,就抽出一根点燃吸了起来。
将这支烟一口气抽掉了一大半,王涵才在烟雾缭绕中再次开口:“你给我讲了一个还不错的故事,虽然太过异想天开,不过的确是个我之前从未听闻过的故事。”
“这是不是故事,王小姐,你心里很清楚。”
“我心里清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真的真实发过。”
黄粱叹了口气。果然这个女人是不会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俯首认罪。毕竟这就是他这番推理的死穴:没有任何际证据。全都是细碎的线索拼凑出来的不完全的猜想。这种猜想谁都可以去做,但想要让眼前个女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除非她肯自首,否则别无他路。
见黄粱不说话,王涵吐出了一口烟,她转头看向橱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行人,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讲述着她的故事。“就当是礼尚往来了,我也给你讲一个并不怎么精彩的故事吧。或许听完这个故事,你也能像我一样有所感悟。”
也不管黄粱作何反应,王涵就自顾自的讲述起来,沉浸在回忆中。
女孩一直都认为她很幸运。因为她虽然出生贫寒,而且没多大父母就因为意外双双去世,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感受过的苦难是同龄人无法想象的,但女孩并没有因此沉沦下去,或是自哀自怨。
她总是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很小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将来的路:要好好学习,要学到更多的知识,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十年寒窗苦读,她终于考上了名牌大学、进入了王牌专业,在她上学的时候,学经济的在毕业后是不愁工作的。而且她的能力的确十分突出。年年的奖学金她全都能拿够,几乎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去外面打零工赚生活费,而是一心求学。
她也如愿的保送研究生。读完研究生后,她没有继续深造,而是去了一间曾经实习过的公司。在实习期间,那家公司的老总似乎对她颇为满意,这让女孩感到由衷的受宠若惊。没有感受过父爱的她,从这位成功的企业家身上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山般可靠。
每天上班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享受,在这家公司她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才干。四周的同事们也由于她备受老总青睐而对她尊敬有加,虽然难免会引来一些嫉妒或非议,不过女孩并不在乎,这一路走来,她见识过太多丑恶。
现在的她只想去欣赏生活中的那些美好。
令她感到幸福的事情接踵而来。很快,女孩和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公司同事走在了一起。这个人虽然能力并不突出,但是人品好、长得人高马大,正是女孩喜欢的类型。
两个人的性格刚好互补,女孩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有时候有些不相情面,而男孩则是有礼有条,很会照顾他人的情绪。两个人可谓是珠联璧合。
即便是一向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老总,也对他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本两个人打算在男孩从这家公司离职后就筹办婚礼。男孩打算先当几年的家庭主夫,全力配合女孩的事业,女孩仍在上升期,她还有广大的天地,想要去一探究竟。
为了实现女孩的梦想,男孩甘愿放弃他的梦想,不,应该说他把曾经的梦想换成了女孩的梦想。
两个人每一天的相处都是那样的和谐融洽,因为找到了生命中的另外一半。女孩的灵魂得到了滋养,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幸福的令人上瘾的滋味。
但是这种愉快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婚礼即将举办前的两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男孩儿的生命。
注视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女孩哭的痛不欲生。一瞬间,所有美好的一切全都被剥夺。女孩万念俱灰,而更为凄惨的她没有父母,甚至没有关系比较紧密的朋友在身旁安慰她。
她的生活中就只有工作,和男孩。
男孩离世后,那被撕开的空洞去无人可以填补。那段时间女孩痛不欲生,她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就是哭了睡、睡了哭。日子一天天的就这样在沉沦中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了她公寓的房门。女孩挣扎着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张望,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送外卖的人,而是公司的老总。
如果是别人上门的话,女孩只会将之拒之门外,但毕竟是赏识自己的伯乐,女孩就只能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打开房门,把老总迎进屋内。这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只是过来安慰她的,待了没多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之后每隔三两天,这个男人就会敲开女孩家的房门。一点点的,女孩感觉到自己似乎从那边无际的痛苦中缓过来了,不是战胜,只是麻木。
在父母去世时,她年纪还小,并没有感觉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未婚夫的意外离世,却让她体会到了灵魂被撕裂开的那种无法抵抗的折磨。她不止一次想到死,而且也的确有好几次都决定实施,只不过是在最后关头,出于胆怯或恐惧才终又放弃。
女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老总几乎成为唯一一个她与之沟通的人。她隐约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变得很微妙。但是由于被痛苦淹没了,她也无暇顾及这些。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自然。在某个晚上,几杯红酒下肚,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对于和老总发生关系这种事,女孩其实没有太多罪恶感。她只是需要一个肩膀去依靠,仅此而已。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两个人只不过是出于最原始的冲动,做出了某个举动而已,无关乎道德。只不过是女孩用来填补心中那个空洞的又一次失败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