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啊,简单。”
“我也知道简单,肯定不容易被看穿,你倒是把精力别放在无聊的——简单?!什么意思?你已经解开了?”
“没有。”
“......你信不信我把你伤口上新结的痂都撕掉?”
“呃...女壮士,留小的一命呗。”
“你说的是人话吗?简单你还解不开?”虽然背对着张芷晴,但是说话时她翻白眼的表情黄粱完全能够想象出来。
“需要一点点灵光一闪,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我聪明的大脑,类似的画面,你肯定看过死神小学生吧,每次他看穿犯罪手法——”
“把嘴闭上。”
“得嘞。”
换完药后,张芷晴细心的重新包扎好伤口,两人都有些疲惫,没有说话的欲望。这一天太过漫长。
“我要回房间休息了,一会还得应付詹姆斯警探的询问呢。”
“还是那些问题?”
“对,翻来覆去的,神经都衰弱了。”
“嗯...他似乎不打算问我问题。”黄粱自言自语道,“也是一种策略,避免过多的接受对手的误导。”
“啊?对手?”
“没什么。詹姆斯警探似乎把我当成嫌疑最大的人了。”
张芷晴惊讶的瞪大眼睛:“啊?为什么啊?你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啊。”
“他根据的是逻辑推理。”
“什么逻辑嘛...”
“也正是因为我,所以他才会反复问询你。”
“......我就知道。”张芷晴叹了口气,“他对我可比对其他人上心多了。”
“哈哈,抱歉抱歉,我的错。对了,芷晴,即然你一会要和詹姆斯警探见面,你能不能帮我给他捎句话。”
“什么?”
黄粱神秘的一笑:“附耳过来。”
“搞什么啊...”
张芷晴不耐烦的把耳朵凑过去。黄粱在她的耳旁轻声低语,湿热的呼吸敲打在她的耳垂上,让她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就这些?什么意思嘛...搞不懂。”
“你一说,詹姆斯警探就听得懂了。为了洗涮掉身上的嫌疑,我必须得加把劲儿啊。”
“话我会带到的。”
再次见到张芷晴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晚餐时间了。在警员的注视下,众人围坐在那张金属餐桌上,吃着食之无味的食物。少了李胜明的庞大身躯后,似乎客厅的空间扩大了许多,显得更加空旷了。但是众人的心情却是愈发的阴郁。用如丧考妣来形容几名嫌疑人的状态毫不为过。即便是一直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马特也在吃晚饭的过程中眉头紧锁,其他人的表情就不用提了,一个个都像是被唐万豪的‘脸部肌肉坏死症’感染了一般。
算上主动找上詹姆斯警探对话的黄粱,晚餐之前,所有的嫌疑人都被詹姆斯问询了一遍。问题还是那些问题,无论是提问的人还是回答的人,都在机械式的说着不知道说了几遍的问题和答案。在这种枯燥的拉锯中,众人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或许有人伪装出了一副即将崩溃的表情。
至少黄粱是这样。
吃完饭的过程中,他一直在仔细观察餐桌上其他人的表情。对于心中那个怀疑的对象,他投入了最多的精力。
掩饰杀人装置的秘密他已经大体解决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把戏,粗陋但却有效——但是凶手的杀人手法他还没有看穿。事发当时,虽然只有张芷晴一个人目睹了唐尼的坠亡画面,根据她的描述,快速坠落的唐尼没有被绑缚手脚,而且他是保持意识清醒的。毕竟那凄惨的尖叫声仍回荡在黄粱的耳旁。
唐尼穿戴了全套的翼装飞行装备,照理说,他不可能坠亡。
但他确实被摔死了。
詹姆斯警探说的很明确,尸检报告的毒理检测结果显示,唐尼的身体内没有可疑物质的存在,他没有被下毒或下药,他的意识应该是清醒的。
但他确实被摔死了。
唐尼从那个诡异的阳台下纵身一跃,没有一千次也有几百次了,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为什么这一次他就摔死了呢?
意外?
不,是谋杀。
证据就是那个被黄粱看穿的延时杀人装置。
至少简单的测试一下,他有信心指出谁是导演这一切的凶手。
只不过...那个人无法对那个东西动手脚啊...
莫非...除了李胜明、尤金妮.戴熙蕾和真正的凶手外,还有其他人想要唐尼的命?
脑海中浮现的念头让黄粱不寒而栗。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后,一个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人敲响了黄粱的房门。黄粱推开门一看,詹姆斯警探正用他那双犹如冰原狼一般的蓝色眼眸看着自己。留意到詹姆斯警探手中的东西,黄粱顿时激动起来。
“您这效率够高的啊。”
“我习惯当日事当日毕。”
“好习惯。”黄粱点点头,“您等我一下,我穿上件外衣。对了,还得准备给花洒。您知道什么是花洒吧,就是那种浇花用的——”
“是这个吧。”詹姆斯警探把手中的喷壶举在面前。
“可以,对,这就万事俱备了。您打算和我一起进行实验?”
“你不想我在场?”
“当然不是,我正愁不知道找谁帮忙呢。”
披上外衣后,黄粱一瘸一拐的跟在詹姆斯警探的身后,向着唐尼的房间走去。再次进入到这间屋子,体感温度似乎更低了,或许是通向阳台的玻璃门一直是打开的状态,冰冷的风肆无忌惮的冲进失去生气的屋子中,一阵阵凄厉的风萧像是枉死的冤魂在述说它们对世界的眷恋和不舍。
“这地方还真是鬼气森森啊...”
“你害怕了?”
“有点。”
黄粱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今晚的天气和唐尼坠亡那天的天气很相近,虽然天空没有飘下雨滴,但是乌云遮天蔽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我们开始试验吧,您带来的纸张数量够吗?”
“足够你胡闹的了。”
“詹姆斯警探,感谢您纵容我昏暗。”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詹姆斯警探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你打算如何用这几张纸来布置延时杀人装置呢?”
“嘿嘿,其实特别简单。”黄粱从詹姆斯警探手中结果一沓质地坚硬的纸张,他把纸张卷成了一个纸筒,然后把纸筒用力的压扁。“您看,”他举起纸筒说道,“这样一来,硬度和强度都有了,用十几张纸就可以制造出简易的门闩。”
詹姆斯警探喃喃低语道:“原来如此...”
“我就说特别简单吧。这甚至算不上是个装置。”黄粱艰难的俯身弯腰,凑近面前的金属栅栏门,他把压瘪的纸筒的一端穿过栅栏门上的缝隙,别在门上,纸筒的另一侧则别在金属栏杆的空隙中。“就这样一弄,嘿嘿,门闩就把门固定住了。”
“即便栅栏门的锁是打开的状态,有这个纸质门闩的存在,这扇门也不会轻易打开。”
“没错,考虑到纸的强度和唐尼身体的重量,应该能够支撑一段不短的时间。不过对于凶手而言,他可不想让这个时间太过漫长,要是在纸质门闩失去支撑力之前唐尼就苏醒过来,这可就惨了。顺便问一句,真的无法从唐尼的尸体判断他生前是否遭受过袭击?”
詹姆斯警探摇摇头:“不能。毫无夸张的说,把那具残破不全的尸体拼凑起来就已经耗尽了病理学家们全部的精力。”
“好吧...”黄粱咂咂嘴,把目光又投回到他亲手制作的制止门闩上,“唐尼坠亡那天天气并不好,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一天了。在这种天气下,即便是唐尼这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人也不会进行翼装飞行。这一点太明显了,我搞不懂凶手为什么一定要给唐尼穿戴上翼装飞行的装备,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伪装。”
“此地无银三百两。”
“您的语言天赋值得称赞。”黄粱送上一句小小的马屁,“的确,太过可疑了。如果凶手真的是采取的这种延时装置的话,他只需要把唐尼打昏,然后让昏厥过去的唐尼依靠在被纸质门闩固定住的栅栏门上。等到纸质门闩丧失支撑作用的那一刻,唐尼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摔成无数个小唐尼——”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高明。”
“——呃...抱歉。总、总而言之,凶手做出了不必要的举动,这很奇怪。”黄粱摸了摸鼻子,接着说道:“我觉得天气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如果这栋房子中有卫生纸的话,我猜想凶手一定会使用卫生纸。这种神奇的发明随处可见、无需准备,而且卫生纸的质地柔软,十分适合用来制作延时装置。但可能是凶手也没有预想到唐尼竟然如此的偏执,在这栋灰房子内竟然连卫生纸都没有。迫不得已,凶手只能使用质地更为坚硬的纸张。”
“这栋房子是今年才建好竣工的,你们似乎是第一批有幸入住的客人。”詹姆斯警探说道,“凶手的确可能没有预料到卫生纸会成为他实施杀人计划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