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总会有一种错觉,似乎现在的人变得越来越笨了。在科技的加持下,人们渐渐忘记了该如何去思考,所有的问题全由导航和搜索引擎去解决,思考变得不再重要。这种感觉每当他手写备忘录时,就会变得愈发强烈。黄粱悲哀的发现,很多自己曾无比熟悉的字,现在却想不出笔画,他只能先在手机上将字打出来,然后照葫芦画瓢。
这可能就是年纪增长伴随而来的智力减退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黄粱抬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轻微的痛感冲散脑中的胡思乱想。
即然已经找到疑似红泥的出处,也只能亲自去跑一趟看看了。“开着车进出那处工地的男人该不会是个小包工头。”黄粱耸耸肩,“可能吧,去看看就知道了。就穿那双新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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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雨简直要气疯了。
本来就赶时间,着急忙慌的恨不得开的不是车,而是飞机,可越到关键时刻,人有三急这句话就越是灵验。开到一半路程时,辛雨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她怀疑十有八九是中午吃的熏肉大饼造成的,只能将车停在一旁,冲进路旁的一间卖汉堡的快餐店里,借用卫生间。
方便过后,解决了肚子疼的问题,辛雨急匆匆的走到洗手台前,打算洗完手就赶紧返回车上,继续向目的地赶去。没曾想感应水龙头就是不好使!每当她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水龙头就毫无反应,可一旦她将手拿开,水流就会立马冒出头来,她只能赶紧将手伸过去,可是水流却又故意般的瞬间消失了。
来回反复几次,辛雨气的直想将这顽皮的水龙头一脚踹碎。强忍住怒火,又换了两个水龙头,她才勉强把手给洗干净。顾不上把水擦干净,她急匆匆的冲到柜台前,点了杯可乐,又急冲冲的冲出店外,钻进车内。这是她的习惯,向来不占任何人便宜,虽然上厕所不需要花钱,但至少也得在店里消费一下。
将可乐放在车内的杯托里,辛雨急匆匆的发动引擎,将这辆红色的地狱猫跑车再次唤醒,咆哮着开目的地冲去。她并不确定在那地方有什么等待着自己,可能一无所有,也可能会于惊喜迎面相撞。不过辛雨清楚惊喜的可能性不大,充其量也是惊吓。
在离开总局前,她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没有叫上其他同事。一方面大家都有事情要忙,而那张碎纸片的谜底可能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没必要去惊动其他人。另外一方面,辛雨也是出于对自己身手的绝对自信。她已经穿戴好了全套装备,即便是碰上一打的凶狠歹徒,她也有把握将之一网打尽。
防弹衣很重,装备也需要小心保管,一旦使用,随之而来的就是最为头疼的报告。不过辛雨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兴奋。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待在办公室中去领导案件调查的进展,都快要忘却了这种去未知的地方见未知的人、去进行一场未知的冒险的冲动与兴奋。
“不管了,”辛雨自言自语道,“大过年了,就算是给我的新年礼物吧。”她衷心希望能在见到很可能是‘黑丝巾屠夫’的李东。如果真能见到这名警方找寻不到下落的人,那最好。不过辛雨对此并未抱多大希望。
除非这人疯了,才会主动把自己的藏身处告诉别人。谁知道呢?可能这人真的已经脑子不正常了。无论是谁,能干出这种举动的人都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不管给自己寄那张沾着水泥的广告单的人是不是李东,辛雨心中全无畏惧,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地方,把问题彻底搞清楚。
兴奋和不安在她的胸膛中翻涌撞击着,辛雨最害怕的不是面对一伙凶残的罪犯,而是什么都没有,这只是又一个无聊的人做的又一件无聊的蠢事。类似的情况太多了,总有人蠢到想要通过戏耍警方的方式来彰显个人魅力。
自家的地址想来没多少人知道,但辛雨明白,想要弄清楚也不是一件难事。由于职业的缘故,她见过太多白痴。
希望不是玩笑。辛雨在心中默默祈祷。为了能找到那张碎纸片的出处,耗费了太多的资源。在一天的时间内,京阳市有上百名基层警员被动员起来,去走访调查京阳市内各个大型超市,联系超市的相关负责人,搜集近期的打折广告单。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但做起来却极为细碎反锁,只能依靠肉眼去进行比对,对人力资源是极大的消耗。过新年的这几天,京阳市的市民减少了接近一半,可这些都是有家可回的人,而很多罪犯早已无家可归,他们仍躲藏在不见光的犄角旮旯里,伺机而动。这导致需要处理的案件并没有减少的趋势。
如果这件事只是一场没头没尾的恶作剧,辛雨难以面对同事们辛苦付出的劳动。虽然没人会去指责她,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无论是什么,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思索之间,目的地已近在眼前,她按照导航指引的线路,将车稳稳地拐进了右侧的路口,拐入一条僻静的车道。透过挡风玻璃,辛雨一眼就看到了被蓝色铁皮围起来的目的地。答案就在那里!
直觉宛如一台满功耗运转的电风扇,在发出刺耳的轰鸣声,提醒着辛雨一定有事情发生,一定要做好准备!
将车稳稳的停在路旁,辛雨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将带来的装备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自己全副武装。看了眼时间,此刻临近中午,街道上却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往来,或许是背阴的缘故,这条路分外冷清。萧瑟的冷风嚎叫着刮起几个塑料袋。
“可以,上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辛雨调动起全身力量,她推开车门,无畏地走进冷风呼啸的天空下,向对面的目的地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