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黄粱抛出的问题,王祖成无言以对,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似乎在回忆着某个女人。但黄粱不确定他想起的是叫做小茹的女保姆,还是被他掐住脖子的结发妻子欧阳雪晴。亦或是另一个埋藏在他心中、外人不得而知的女人?
或许是黄粱的强势让王祖成无法放松,坐了没多一会儿他就告辞离开了,急匆匆的逃离这间温馨的房子。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黄粱在琐事中度过,整理整理书架、打扫打扫卫生,很快天就黑了。在吃晚饭时,他收到小茹发来的短信,是一处地址。
“看来她现在是在便利店打工啊。”黄粱自言自语道。
“谁呀?在便利店打工。”
“没什么,一会要去见的一名证人。”
“男的女的?”
“是女的。”
“好看吗?”
“不清楚,没见过真人。”
“连照片都没有吗?”
“没有,王祖成没给我发过来。”
“你说这人还真是够奇怪的,有些人跑了一辈子,就怕被抓起来关进监狱,谁成想还有王祖成这种人!哭着盼着想让警察抓自己,自首都没地方去。他这人是不是贱骨头啊?”
“反正不是正常人就是了。”
“黄粱,你说如果人不是他杀的,那究竟是谁杀的呢?”张芷晴问。
“不好说,谁都有可能在欧阳雪晴给陈子豪打完求救电话,到陈子豪到达那栋洋楼之间的不到20分钟里进出案发现场。”
“总会留下点痕迹吧,如果是陌生人进出,也不可能提前预料到自己会在那栋房子里杀人啊。20分钟杀人倒是足够,但是想要彻底抹除遗留下的痕迹,未免太紧张了。不说别的,掉的头发就不可能全都捡起来呀。”
黄粱若有所思的回答:“如果那人的头发在案发现场被发现,不会引起怀疑呢?”
“啥?不存在这种可能吧。谁的头发在案发现场被发现不会引起警方怀疑呢?”
“在那栋房子里生活过的人,比如住家保姆。”
“哈?”
“没什么,胡思乱想。”黄粱摆了摆手,“专心吃饭。”
吃完饭后,歇了一会儿,黄粱开车前往那间可能是小茹工作的便利店。便利店位处于一条繁忙的十字路口,人流量、车流量巨大,再赶上晚上8点正是晚高峰的尾声,因此为找一个停车位,黄粱花了不少功夫。
等他急匆匆跑到那间便利店的门口时,距离约定见面的8点只剩下不到两分钟。黄粱并不清楚小茹长什么模样,不过当看到站在便利店台阶上身材瘦弱、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时,黄粱顿时松了口气,确定这女人就是那名命途多舛的保姆。
果不其然,黄粱一走到身前,那女人就立刻将目光投向他,谨慎的后退半步,问道:“您就是白天给我打来电话的人?”
“没错,我叫黄粱,小茹是吧?”
女人点了下头:“黄先生,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这附近你熟,你带路。”
“好的。”
跟在这名身高在1米6左右、可能还不到90斤重的女人身后,黄粱走进一条安静的巷里,巷子一侧是一间间门脸很小的商铺,大多是餐饮。
名叫小茹的女人推开一间连锁面馆的门走了进去,她选择这里的原因是店内很安静,就只有两名服务员在柜台后聊着闲天。
进入店内,挑了张靠近角落的位子,小茹点了一碗17块钱的素面。面被端上来前,一男一女只是隔着桌子沉默不语。服务员把面端上来后,小茹没有拿起筷子拌面,仍旧默默注视着放在桌面的手。
等到那名服务生回到柜台后、继续和同事聊天,黄粱才压低声音打破沉默:“我最近受王祖成所托,正在调查那起凶杀案件。”
“你是警察?”
“我只是来帮忙的。”
小茹点点头,抬眼打量了黄粱一眼,就又挪开视线,“为什么找到我?”
“因为你与这起凶杀案有关联。”
“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被赶出那个家了。既然你认识王祖成,肯定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知道的不多。”黄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女人平坦的腹部。女人只是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外套,没说什么。轻咳一声,黄粱接着问道:“在被辞退后,你为什么还经常在欧阳雪晴家附近出没?”
“因为不甘心呗。”女人叹气道,“也没什么具体理由,我就是心里不好受。我在那个家待了不到一年,一直都是我里里外外的忙碌,我承认我做了坏事,但那并非我一个人的责任。至少欧阳雪晴也要承担责任。”
“她承担什么责任?”
“如果不是她把那个家的气氛弄得极度压抑,我和王祖成也不会走到一起。你没和欧阳雪晴生活过,你不懂那种感受,就仿佛你成了囚犯,而欧阳雪晴则是狱卒,我不被允许随便离开那栋房子。即便是外出购物,也必须在她规定的时限内回来。
“我没有假期、没有私人空间,我几乎就像是个奴隶,忍受欧阳雪晴的种种无理要求。王祖成虽说是那个家的男主人,但他的处境没比我好多少,甚至欧阳雪晴对他的冷暴力更严重。
“在那种环境下,我只能被迫和与我有着相同处境的人抱团取暖。我那时真的爱上王祖成了吗?当然不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窝窝囊囊的男人。欧阳雪晴鄙视他的懦弱,我也不觉得他有多么有魅力。
“但在那种极端环境下,我能接触到的人就只有他。他是我唯一的倾诉对象,我也是他唯一的狱友。我们俩走到一起可以说是欧阳雪晴亲手撮合的。甚至我知道她是故意想看到这一切发生。”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在我的卧室中发现过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名叫小茹的年轻女人厌恶的说,“那东西不是王祖成安的,他只需要来我的卧室就好。那栋房子里只有一个人会干这么恶心的事情,就是欧阳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