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死的那个女孩呀!”黄粱大喊道,“王建仁说过,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前妻还要高!”
“这是为这位脱离苦海的前任嫂子感到庆幸啊...”张芷晴嘀咕道,“发生在十二年前的绑架案...应该不难查。臭大叔说过那名被撕票的女孩叫什么吗?”
“好像是叫陈好吧。”黄粱回忆道,“大王他好像是提到过一次。”
“陈好吗?OK...”张芷晴的手指像是一流的钢琴家一般灵活,在键盘上上下翻飞,黄粱几乎都看不清她的手指,“十二年前的绑架案...很好,找到了。嗯,这篇报道上有被害人的出生日期。OK,让我们来试试,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在臭大叔的心中占据着不可磨灭的位置。我去...”她不禁骂了句脏话,“还真的是密码诶!!”
“是吗?”黄粱立刻凑到她身后,附身看向电脑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低德地图的用户界面,黄粱几乎每天都会看到这个界面,很熟悉。
“首先我们要看一看臭大叔今天制定的路线。”张芷晴自言自语道,“很好,他没有制定路线,这说明他对目的地的路线十分熟悉。然后我们再来看一看他的行驶纪录,很好,的确是在城灵子那片区域内。他下班之后直奔那片街区。然后就是锁定他手机的位置了,嗯...锁定不了?”
“锁定不了?”黄粱赶忙追问,“是因为手机关机的缘故吗?”
“和关机没关系。”张芷晴摇了摇头,“即便是手机关机了,还是能够发出定位讯号的,除非那台手机一丁点的电量都没有了,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远远低于另一种可能。”
“哪一种可能?”黄粱屏住呼吸。
张芷晴转头看向他说道:“手机损坏了。”
“该死...大王应该是碰上意外了。”黄粱烦躁的在客厅内来回踱步,“可能是这样,他碰上意外了。”
“就算是手机损坏了,也可能是他不小心磕碰到了。”张芷晴赶忙安慰道,“黄粱,你不能自乱阵脚的,冷静点。”
“你能确定大王他最后停留的位置吗?”
“能,虽然有一定的误差,但是在可接受范围内。”张芷晴立刻调出了定位信息,“是在城灵子东侧,靠近六王墓的位置。”
“六王墓吗...”黄粱眉头紧皱,“他没事去哪儿地方做什么?我记得六王墓那片已经算是农村了吧...”
“之前是农村,不会现在已经重新划分到市区了,不过那地方还没开发。”张芷晴说道,“听说住在那地方的人现在都等着拆迁呢。”
“等着拆迁?”黄粱眼前一亮,“你是说那地方其实没有多少住户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张芷晴摇摇头,“你还是实地去看看吧。算了,我也跟着去——”
“不行。”黄粱断然否决了张芷晴的话,“你留在事务所,我们时刻保持联系,如果通讯被中断了,你立刻联系辛雨,让她派人来营救我和大王。”
“可是——”
“如果只是我杞人忧天的话,大王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为最好。如果我没能找到大王的话,我们也得立刻向警方寻求援助。如果我找到大王了,而且他的确身处危险,我必须在警方的支援到来之前争取时间,芷晴,负责联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芷晴目光复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黄粱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呃,至少会劲量保证身上不缺零部件。”
“打死你。真的是...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好了,芷晴,记得保持通讯,时刻关注我的位置。”黄粱轻轻抱了她一下,随即义无反顾的走向衣架,披上皮风衣,换上皮鞋,快步冲出了事务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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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城灵子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虽然这片区域在京阳市相对而言比较偏僻的地方,但这不意味着这里人烟稀少。正相反,这里人头攒动。本地人几乎看不见,全是操着各种口音方言的外地人,在奔波、在工作、在生活。
黄粱无比庆幸自己开着的这狼甲壳虫是一辆小巧的车辆。不然在这样拥挤的车道上——小餐车和电动车几乎把机动车的车道全部占据了,时不时窜出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更是让车况变得异常复杂——他可能寸步难行。
但是这种繁荣和拥堵只在这一条主干道上存在,一旦脱离这条主轴,这个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仿佛是温度也一下子变低了一般,周围的人群像是变魔术一般的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干冷的空气和破旧的建筑物。
低矮的楼群在平房的包围下显得是如此破败不堪,就仿佛这是一座已经死去的城市。穿行在其中,黄粱有种来到了另一座城市的错觉。
穿越城灵子后,在接近六王墓的地方,四周的景色变得更加萧条了。这回连低矮的楼房都没有了,放眼望去,只有一个个并不连接在一起的一栋栋独门独院的平房院落。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地方已经许久未曾住人。
房子就是这样,如果一直有人居住的话,即便是在破旧仍显得有人气。但只要长时间没人居住,即便是豪华别墅,也像是鬼屋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黄粱在一个偏僻的树林中发现了王建仁的那辆吉普车。
这辆车停在一排光秃秃的矗立在车道两旁的行道树后面,接着黑暗的笼罩,黄粱险些没能分别出它来。他根据张芷晴的提示,在这地方来来回回寻找了好几趟,这才勉强看到了隐藏在树干后的车影。
黄粱想了想,找到了通向行道树后的一条小土路,他把车停在了吉普车的旁边,顶着寒风走下了温暖的车厢。这需要一种莫大的勇气。
绕到驾驶舱一侧的车窗前,黄粱贴在车玻璃上观察车厢内的情况。没有手机残骸的痕迹,而且从那根充电线上翘的形状不看推断,王建仁是在下车的一瞬间把手机从充电线上扯下来的,也就是说他手机会没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定是手机损坏了。
围绕着吉普车转了一圈,黄粱没能发现值得关注的可疑之处。车内车外都没有打斗痕迹或是血迹,王建仁应该是自己选择了这处停车地点,然后自行下车离开。
由于天寒地冻的缘故,地上的泥土成了冻土,鞋踩在上面几乎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黄粱只能通过残留的一片片零散的污雪上的残破脚印,来判断王建仁前进的大致方向。索性这地方平时看似没有多少人涉足,残破的脚印还算是清晰,能够看出是王建仁那双大脚留下的痕迹。
说来好笑的是,黄粱一米八九的身高穿的是42.5号的鞋,王建仁刚刚过170,穿的却是45号的大鞋。
无法抑制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黄粱跟着疑似王建仁的大脚印在漆黑安静的车道上行走着。这里的环境显得阴森恐怖,黄粱的右手边是几个独门独院的院落,低矮的砖块垒砌的围墙后是一栋栋看似极强倒塌的平房,所有的窗户全都是黑洞洞的,远远的望过去,就像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硕大鬼脸。
而黄粱的左手边就是一排排的光秃秃的行道树,至于行道树的后方,则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视野的尽头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小山包,与漆黑天际之间的界限渐渐模糊不清。
黄粱莫名的感到恐惧。
他清楚王建仁一定是查到什么了。否则他不会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地方来。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把车停在了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也就是说,他要去探访的地点距离这里很近,步行不需要太长时间。但是并没有近到只有几分钟的距离,至少也是在听不到车辆驶来的位置。
五百米到一千米的距离。黄粱推测。
沿着水泥车道慢慢的向前走。黄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抹黑前进。他不敢掏出手机来照明。微弱的光线在这充盈着浓郁黑暗的空间内都显得过于扎眼。
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自投罗网的。
脚印渐渐消失不见了。
虽然王建仁似乎一直在接着行道树的掩护向前行进,能够在树根处的残雪上看到零星的脚印,但是走着走着,残雪越来越少了,在裸露的土地上几乎看不出脚印的痕迹,黄粱只能米昂忙的行走在这片陌生的空间中,感觉四面八方都在向自己涌过来。
迷茫,无助,恐惧,压抑,太多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向黄粱涌来,他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片黑暗,身体踉跄着像是即将倾倒的危楼。手掌撑在粗糙的树干上支撑住身体,掌心传来的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还不能退缩。他对自己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时间沉浸在黑暗中了,大王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