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
辛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一沓报告丢在办公桌上。坐在椅子中打瞌睡的黄粱坐直身子,揉了揉肿胀酸疼的眼睛,抬头看向她。
“匹配不上?”
辛雨烦躁的点了下头。
“报告你自己看。”辛雨说,“郑好的血型和在王文丽家中发现的血迹匹配不上,他是和你一样的A型血。”
“A型血?“黄粱说,“我记得在胡可家发现的血迹是A型血吧。”
“血型能对上,但是DNA比对结果不相符。”辛雨说,“郑好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他的确也不像连环杀人狂的样子。”黄粱嘀咕道,“只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好色之徒罢了。”
辛雨闭上眼,手指轻轻揉搓着眼眶两侧的太阳穴。“即便凶手不是他,郑好认识凶手的可能性也很大。凶手一定是对郑好与雷平之间的勾当了如指掌,所以才把加害目标放在许一诺三人的身上。”
“如果凶手是郑好认识、或是雷平认识、或是两人都认识的人的话,符合这个范围的人应该很有限吧。”黄粱双手合十、贴在嘴前,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就像郑好自己所言,他不可能把这种事逢人便说。问题大概率是出在雷平身上。‘仁科私人诊所’里人多眼杂,或许有人注意到了雷平和郑好两人的事情。”
“你和我想的一样。”辛雨说,“考虑到我们刚和雷平见面、第二天他就遇害了这一点,凶手很有可能是雷平身旁的人。”
“是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吗?”
“说不准。”辛雨扶着额头说道,“‘仁科私人诊所’上上下下加起来有17名工作人员,这些人大部分都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杀人碎尸案都发生在深更半夜——凶手是其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又不能对每个人居住的地方都进行搜查,而且我不认为凶手会白痴到把作案工具摆在自己家的橱柜里面。”
“是啊...”黄粱喃喃低语,“激光切割器这条线有进展了吗?”
“符合作案条件的、在市面上流通的生产便携式激光切割器的厂家并不多。我的部下已经和这几家厂家进行了沟通,费了一番波折,弄到了近两年的购买名单。”
“有发现吗?”
“没有,名单上的名字没有一个是中文名。”辛雨蹙眉说道,“想要对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买家进行调查的难度很大,毕竟不是发生在国内的交易。”
“能把这份名单给我发一份吗?我回去让芷晴查一查...”看到辛雨脸色的变化,黄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行就算了...”他嘀咕道。
翻了个白眼,辛雨没好气的说:“我一会用手机把文档发个你。不过我事先警告你,要是把信息泄露给无关人士——”
“我现在也是无关人士。”黄粱说,“辛姐,我已经不是警队的人了。”
“你特殊。我信任你。”
黄粱直视着辛雨说道:“我信任芷晴。”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十几秒,最终还是辛雨率先挪开了视线。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反正从拉你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了。”
黄粱苦笑着说道:“芷晴她不会胡来的。我也一样。”
“你好意思说自己不会胡来?”辛雨冷哼了一声,“你辞职离开警队就是我见过的最胡来的事情!”
“这不是一码事。”黄粱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我先就回去了。目前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又要逃?算了,你走吧,黄粱。”辛雨摆了摆手,“一说起你离开警队的事儿,你就这幅模样。”
黄粱没吭声,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开车回到事务所后,黄粱把辛雨发给自己的购买名单交给了张芷晴,让她对名单上的人进行调查。
面对名单上长长的人名,张芷晴为难的咂了咂嘴。
“你没开玩笑吧?黄粱,这么多人?你想累死我啊?”
“你抽时间查查看。”黄粱略带歉意的说,“不一定非要查出一个结果来。”
“嗯...”张芷晴叹了口气,“谁让我摊上一个黑心老板呢。我知道了,我会着手调查的。黄粱,你最近脸色很差啊,是不是因为劳累过度啊?”
“我没事。”黄粱说,“安逸的日子过惯了,也是时候让已经上锈的身体全力运转一下了。”
“那你也得注意啊。”
“放心好了。”黄粱把手搭在张芷晴的手背上,“我心有有数。”
张芷晴脸颊一红,甩开黄粱的手:“你、你心里有数就怪了!我回屋休息了,黄粱,你也早点睡。”
“知道了。”
黄粱是在凌晨两点多被张芷晴的一通电话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辛雨一开口的几句话,他完全没有听懂。
“你说啥呢?辛姐,慢点说...”黄粱昏昏欲睡的说道,“啥?血迹?我的DNA?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
“是你的DNA啊!黄粱,怎么会是你的DNA呢?!”
耳边传来的辛雨急切的叫喊声让黄粱昏沉沉的大脑意识到出现问题了,黄粱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总算清醒了少许。
“辛姐,别着急,你慢点说。什么是我的DNA?”
“是你的DNA啊!黄粱,在胡可家中玻璃杯上发现的血迹,是你的!”
黄粱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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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习惯吗?”辛雨推门走了进来,“这是你第一次坐在桌子那头儿吧。”
黄粱臊眉耷眼的坐在坚硬的金属椅子上,面对辛雨的调侃,他只能以苦笑面对。“审讯室来了不知多少次了,但坐在被审讯者的位子上还是头一回。我是不是先应该管你要根烟?”
“不少人都是先要水。”辛雨正襟危坐的注视着黄粱,“说说吧,为什么胡可家中杯子上沾染的血迹是你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态度放端正点。”
黄粱扭了扭屁股,换个更舒服的坐姿。“我确实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胡可,在她生前也没去过她家里。辛姐,你用不着和我来这套吧。”
“好吧。”辛雨绷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是逗逗你。还挺好玩的,你脸上憋屈的表情别提多搞笑了。”
黄粱反击道:“你态度放端正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目前的情况,但是血的确是你的血,DNA比对结果确凿无误,我让法医比对了三次。”辛雨说,“当得知比对结果是你的时候,黄粱,我真是吓了一跳。你也清楚,所有警务人员的DNA信息都收入在数据库中。”
“为什么会是我的血呢?”黄粱沉吟道,“什么人能够弄到我的血呢?”
“仔细想一想,何人何时在何地能弄到你的血。”辛雨说,“你最近受过伤吗?”
“受伤?”黄粱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灵感,可惜的是他没能抓住它,“没有过啊,最近一段时间我手上没有委托,都是宅在家里。”
“你再好好想想。”
“嗯...”黄粱低头沉思,“血液...能弄到我的血液...该不会是!”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辛雨,“‘仁科私人诊所’!一定是那儿!我这段时间在那里看了好几次的诊!!绝对是因为这样!”
辛雨无奈的说道:“又是‘仁科私人诊所’。再次回到原点了。那座诊所中的每一名工作人员都可能接触到你的血迹。”
“也是。”黄粱也平静了下来,“或许凶手只是碰巧采集了我的血液而已,想要以此来搅乱警方的视线。”
“现阶段也不能排除凶手是故意盯上你的。”辛雨说,“黄粱,你和‘仁科私人诊所’的内部人员之间发生过纠纷吗?”
“怎么可能。我是去那儿看病的。”黄粱摇摇头,“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又不是狂放乖戾的人。”
“也是...”
“头疼啊,这可真是无妄之灾。”黄粱苦着脸说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总之先把你身上的嫌疑解除吧。”辛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一说本月的十五号晚上十点到第二天的凌晨这段时间内,你人在何处、都做过什么?”
“我想一想...”黄粱低头回忆,“那天晚上我应该是和朋友一起去酒吧喝了会儿酒。从晚上八点喝到了十一点左右。然后我从酒吧回到了事务所,又被芷晴拉着去吃了宵夜,还看了一场午夜场的电影。”
“这也叫宅在家里?”辛雨冷哼了一声,“夜生活蛮多姿多彩的吗。”
黄粱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和张芷晴那个丫头片子说能对应上。”辛雨翻了翻面前的笔记本,“我已经派人去调电影院的监控视频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芷晴呢?你把她——”
“我让她回去了。”辛雨说,“放心好了,我派人开车送她离开的。她一直在总署里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你回去最好好好管教管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