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叫它猫某吧,因为它根本就是一只猫,它踩了踩脚下松软的土地,眼睛对着头顶的月亮,“喵”了一声。
走着走着,它突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那是好吃的东西,尽管它不知道那是什么,先吃了再说。
食物在一个喝醉了的人类男子手里,男子已经睡着,正说着梦话,它悄悄靠近,凝视了他几分钟,过了一会儿,男子开始翻身抓痒痒了,因为他的背上有一只虫子在爬,他丢掉手里还没吃完的食物,做着梦,专心挠着痒痒。
猫某吃完食物,准备离开之时,那个男子突然放了个屁,声音很响,吓了猫某一跳,好在它经历的事情够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它准备找个干燥的地方睡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抓鱼。
它绕过那个男子,徒步爬上了一块很高的石头,今晚的月光非常明亮,足够它看清周围的一切,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它就找到了一家客栈。
这是个废弃已久的石头屋子,里面只有一堆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干草和几块破布,月光可以透过顶部的缝隙照亮整个石头屋子,它很快就找到了属于它的位置——一块散发着霉味的厚垫子,也不知道是谁丢在这里的,反正看起来很新,没什么灰尘,估计是哪家小孩玩游戏时落下的。
它叼过来几块破布,当作被子盖在身上,月亮给它唱着轻柔的催眠曲,很快它就睡着了,在甜美的梦里,吃着酥脆可口的鱼干。口水浸湿了破布它也没发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已经照在了它的身上,它伸了个懒腰,一跃而起。打猎的时刻到了——准确得说是要饭的时候到了,它的大部分食物都来自小镇人们的馈赠。
在镇上有一个给流浪猫喂饭的地方,每天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会有镇民们按着顺序,轮流来给猫猫们喂饭,这里与世隔绝,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风俗,但爱猫却是所有人的传统,至少延续了几百年。
它走进喂猫的房间,几只长得非常漂亮的猫咪已经吃完了饭,打着饱嗝。
它们转过头来,看到猫某,露出鄙夷的目光,纷纷跳开,它们都是有人养的家猫,尽管主人家的饭比这里的好吃,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是会腻的。它们就这么端坐在猫某周围,姿态优雅得看着它,猫某吃完之后它们突然转过头去,不愿意与它的目光对视。猫某哼了一声,对它们的虚伪做作表示不屑,甩了甩尾巴,步态自然得从它们身边绕过,走了出去。
路边有个垃圾堆,巨大的恶臭破坏了他呼吸空气的美好心情,几只臭老鼠更是跳了进去,似乎是为了寻找食物。
它走到一条小溪边,一个人类男子正在垂钓,它一眼就看出水里面根本就没有鱼,可这个人类男子还傻愣愣得收起鱼竿换鱼饵。
它站在小溪边吹了一会儿风,沿着小路,走到小溪尽头的一座小桥,桥下的溪流很浅,这里才是最容易抓到鱼的地方。它在溪边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一条耐不住寂寞从水里跳出来的小鱼,它张开猫嘴,一口咬住那条小鱼,把它吞下肚去,它鄙夷得撇了那个还在垂钓的人类男子一眼,抬了抬有些麻木的后腿,往前面走去。
前面的土路上散落着数不清的大小各异的碎石块,它抬起一只猫爪,按了按,很舒服,然后它把石子踢开,往小路旁边的田野走去。
这里种满了它不喜欢吃的菜,但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东西吃,它也会勉强应付一下。
它踩着猫步,小心得绕过那些比它自己的身体还要大的菜,尽量踩在那些散开的大菜叶上面,它不喜欢泥土的味道,更不喜欢洗脚。
它勾起爪子,抓在一根垂下的树枝上面,这对猫来说是自然秋千,只需轻轻一荡,它就可以翻过这块菜地,跳上前面一个低矮的屋顶,它环顾四周,尽量避开会让它打滑的东西,偶尔转头看看周围——是否有嘴贱的小鸟飞过来啄它,它从屋顶跳到一面矮墙上,下面的土地上长着厚厚的长草,它不担心会因为失足落地而受伤。
矮墙尽头拐弯处,有个已经几乎要散架的竹竿梯子,它已经不适合人类使用,但一只猫的重量还不足以把它压垮,况且猫本就弹跳力惊人,它只是轻轻踩了一下就从上面跳过去了,它转头看了看下面,地上有一截蛇褪下来的皮,通常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肯定是人类小孩玩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
它走到矮墙的尽头,下面有个盖着盖子的水缸,它小心跳到盖子上没有破洞的地方,轻轻落了地,这里几乎没有杂草,干燥得过分,它趴在地上,磨了磨爪子,紫外线的味道让它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它翻了个身,眼睛对着头顶的太阳,陷入了本不该属于一只猫的哲学思考之中,它在想自己是谁,为什么人类都有名字而它没有,太阳光越来越刺眼,它翻过身,找了个干燥的草垛,趴在里面,接着思考它的重大哲学问题。
草垛里比地面有更多紫外线的味道,它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不小心睡到了傍晚,美丽的夕阳在它眼前慢慢落下,它觉得自己必须有个名字,就叫太阳怎么样?它念了几遍这个它不知其意义的新名字,有种福至心灵的触感浮上心头,它对着快要落下去的夕阳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太阳。名叫太阳的猫转头跳出这个偏僻的猫窝,天快黑了,它要出去打猎了,而且它还有两只小猫要养,尽管它们是有主人的,没错,它把镇上最美丽的一只家猫的肚子搞大了,每次它靠近,两只小猫都要从母猫身边跳起来,而那只母猫的小主人,则是撅着嘴,非常不爽得看着它,小孩子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简单直接,她喜欢它,总想跟它玩,而它经常不在家里,总是打着自己是自由猫的口号四处乱逛,它打到的东西自然也很丰富,只是都不适合两只小猫吃,最后总是小主人的父母把那些猎物加工成小猫吃得下的可口食物,而这位伟大的猫父亲,有时也会因为食物的诱惑暂时留在家里。今晚的晚餐非常丰盛,它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心满意足得吃完了这顿美味的晚餐,小女孩已经拿着它最喜欢的玩具在等它了,它叹了口气,向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低头了,做一只自由猫真难,不过吃免费大餐的感觉真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