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然醒悟
成志和沈映娇的感情像向下的心电图,在接近底线后,归于一条平线不咸不淡地继续着,情感在线值基本属于脑死亡。沈映娇不愿也不甘心生活这么快就进入枯水期,曾试图好几次变着花样挽回成志,想要将成志的心重新收入囊中。可惜,事与愿违,她和成志再也回不到甜蜜之初。本来她和成志的婚姻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空架子,建起来容易塌陷也快。现在沈映娇只能将不愿变成无奈收起,男人一旦在心里起了某种变化,就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成志因工作需要出差到沈映娇的老家,这一日,他正在饭店用餐,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
“你是····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成志上下打量了来人几遍,也搜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在这里可是谁都不认识呀,除了要见的对接公司和沈映娇一家。
“你不记得我也不奇怪,当时参加你婚礼的人那么多,匆匆一面没有印象也实属正常。”来人四十多岁,平头,肤色重,浓眉大眼,月饼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我是沈映娇的前夫,晗晗的爸爸。”
“噢,你好!”成志尴尬地起身,与来人握手,心里塞满了不解和疑问。这种场景很奇怪,像是把不同元素的东西硬是用一个框架,融成了一个画面,成志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下一步的语言动作,该从哪起哪止。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我认识沈映娇的时候她已经在和你交往了,想不到缘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
“哦···”成志尬笑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茬,两人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分寸语气不好掌握。
“看来还是你和沈映娇有缘,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哦··”
“她能跟你我也挺放心,毕竟你们都分手六年,你还能想起这段情并愿意为她重新开始。”沈映娇的前夫不理会成志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讲着。“晗晗也多亏你的照管,才五岁半就让你跟着费心,真是谢谢你了。”
“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出口后,成志又觉得不妥,总觉得哪里别扭。
“我应该祝福你,还是兄弟你有福气,能娶到沈映娇这样的女人。”沈映娇的前夫上前拍了拍成志肩膀,说话的时候看似有点阴阳怪气,或者是人长得邪性,说啥都让人觉得不对劲吧。“我就不行了,当初能养得起,现在养不起了。”
“哦,····”成志本还想再说几个词回应一下,毕竟别人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自己只用了语气助词好像不太礼貌。虽然和此人关系奇特,但就这样“哦”的结束不是那么回事,显得自己有点过于不近人情了。可成志在脑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合适的可用之词,只得虚无的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此刻,成志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至极的谈话,不想听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无聊闲扯。毕竟成志与此人既不认识也不想认识,更不想在这里与其无聊的交集,纯属浪费时间。
“我一直觉得沈映娇选人有眼光,今日一看你果然不错,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的心胸开阔之人,我是自愧不如。”
“是这样,我还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今日就先到此,我们改日再聊。”成志急匆匆的买单离开。
“我祝你们夫妻同心,永胜不衰!”沈映娇的前夫对着成志背影喊了句,嘿嘿诡笑了两声,休闲自得地吃起成志用剩的菜,还自言自语咕哝道:“这么一桌子的好菜,不吃可惜了。”
成志在回酒店的路上,脑中不断翻想着那个神态举止怪异的男人,男人说的话可谓是东倒西歪,让人无法凭凑在一起。尤其是他说话时脸上所挂的表情及所呈现出的状态,那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嘲讽吗?可他有什么资格嘲讽自己,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管的人,简直就是个疯子,让人捉摸不透的疯子。
成志想到了晗晗,自从沈映娇和前夫离婚后,她的前夫一次也没来看过孩子。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能称为人吗?有什么可骄傲的,还敢用莫名其妙的言语嘲笑自己。瞬间成志的怒气又散了去,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是也在离婚后就没再管过他们吗?那自己这样的行为又和沈映娇的前夫有什么区别,以五十步笑百步,成志自嘲地笑笑。
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成志翻来覆去想着沈映娇前夫说的那些不着调的怪话。突然,他把意识停留在一组数字上,六年,五岁半。他和沈映娇当时是分手在六年前,可她的孩子却是五岁半,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又说明了什么?成志的脑子突然像被开了光,以两点连线的速度运转起来。
晗晗五岁半,加上十月怀胎的时间,晗晗真正的存在时间应该是六年零四个月。那当初他和沈映娇分手的时候,晗晗应该已经在沈映娇肚中存在四个月了,换言之就是他和沈映娇分手的时候,沈映娇就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她背叛了他,是的,在他们最初交往期间她沈映娇就背叛了他。他还像个傻瓜一样,相信沈映娇所说的什么家里父母不同意,伤心失意了那么长时间,为她难过伤心。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嘛,怪不得沈映娇的前夫那么看他,还用那种语气说那么多奇怪的话,原来是在笑他这个又笨又蠢的绿乌龟。
成志想到这儿是又悔又恨,心中懊恼无比,越往下想越觉得恶心。自己竟被这样一个女子蒙蔽了这么多年,还被她耍得团团转,为了她自己和千尘都把婚离了,可谓是妻离子散,现如今竟是这样一个真相结局,这让他如何能承受。成志心中怒火滚滚,再往下继续工作是不可能了,他向公司打了招呼,便连夜买票赶回家中,他要看着沈映娇的眼睛把话问清楚,她欠他一个真相,一个迟了多年的答案和交代。
成志回到家中的时候,沈映娇正敷着面膜追肥皂剧,看到成志进来,一句“你回来了”还没说出口,就被成志冰冷地叫进了卧室。沈映娇感觉要出事,但也不以为然,因为她和成志现在的这种状态,适用于任何争吵模式,她都习惯了。
“你今天最好给我说实话,我一句假话都不想听,否则立马从这里给我滚出去。”成志脸色铁青,一度有动手的冲动。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可别无缘无故向我发火,我可不是路千尘那种出气羊,你说什么我都得受着。”沈映娇现在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婚姻嘛,到了最后不都这样,只要成志没有理由离婚,她有钱花就行了。
“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和我分手,真的是因为你父母不同意吗?”
“你现在发什么神经,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提它干嘛,我们不是都又结婚了谁还记得。”沈映娇明显在回避着什么。
“我们分手六年,你的女儿五岁半,麻烦你合理解释一下。”
“你说什么?成志,我有点听不懂。”沈映娇听到此话一下子就慌了,脸上淡定和傲然的神情一瞬间就全不见了,转而换上的是过去的那份柔情和无辜,装傻可是她的惯用伎俩。
“好,那我再说明白点,你和我分手的时候都已经怀了晗晗四个月是不是?”成志一直盯着沈映娇那张脸,忽然发现是如此陌生,原来他和沈映娇前前后后相处那么久,却一直未曾看过她面具背后的样子,想想真是细思极恐,这种女人太可怕了。
“成志,你别乱想,那个不是····其实晗晗是早产,根本就没足月。”沈映娇这女人真是一般的不简单,脑子转的比齿轮都快,反应也是快绝了。
“早产?是六个月就出来了吗?还真把我当成没脑子在骗,你就没句实话吗?”成志揪着沈映娇的衣领,狠狠将其摔在地上,这个女人再看一眼他都觉得难受。
“不,是我记错了,晗晗不是早产,她是在派出所登记年龄的时候被别人搞错了,多写了半岁年纪。”沈映娇还在找尽理由苦苦挣扎。
“你说的这些我是可以在医院出生证明上查得到的,说谎有用吗?何况我都已经见过你的前夫,还要往下编吗?你怎么不说晗晗是我的孩子?”
“·····好,我说实话,老公,你别生气。我和你分手的时候,确实已经怀了晗晗四个月,但我也没办法。当时家里不同意我和你的婚事,我心情郁闷去酒吧喝酒,没想到醉后被晗晗爸爸强暴了。我当时又气又急,想要报警抓他,又怕你知道了不要我。后来,他听说我没报警,就拿那晚的照片要挟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嫁给他,他就把那些照片发给你和我的家人。我真的是被他逼得没办法才勉强答应,何况我当时已经怀了孕,实在不想拖累你,想让你忘了我找个好女人过日子。”沈映娇一段话说的是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声情并茂,语言和动作极其到位,表情也控制得得当,简直是民间的奥斯卡影后,高段位出演,一流的演技。不知道的人绝对要被煽情煽到潸然泪下,沈映娇可谓是一流的编剧兼演员。
“沈映娇,我小看你了,你不是一般的说谎高手,到了现在还能把谎这么圆,我被你骗不屈。”
“老公,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相信我,虽然我之前也说谎骗过你,可那都是因为爱你呀。虽然我当时迫于无奈和别人结了婚,可我一刻也没忘记过你,我从头到尾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你别嫌弃不要我,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们好好的不要再纠结过去了行不行?”沈映娇的这一段含泪告白,并没有打动成志或是达到应有的效果,相反让成志更觉得厌烦,打从心底的厌恶。
“为了我、喜欢我,你信吗?说出来不觉得恶心吗?”成志连着一副表情一路狠下去,“你可真伟大,我得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我自己有多蠢。”
成志夺门而出,一夜未归,喝得个烂醉,对千尘心中的悔意和羞愧一层层被翻出,一浪高过一浪在侵袭他的心脏。他竟然为了沈映娇那种女人舍弃了千尘,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捡个蚌壳丢了珍珠,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要在懊悔中度过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一说,是自己不知道珍惜身边人,害得妻离子散。现在只能和只阴险狡诈满嘴谎言的坏狐狸同枕而眠,这是他的可悲,也是他的报应。可这又怨得了谁,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能怪他眼瞎和贪心,分不清好坏不说还得陇望蜀,活该他一无所有了还要时时承受心塞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