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相约
自从上次千尘练车被赶后,再去驾校就频频受到冷待,学车快要进行不下去了,恐怕要再次搁浅。她把这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任塬身上,自己学车学的好好的,平白跳出一个他,胡乱耍帅发癫一通,害得自己也得跟着他受牵连。千尘对任塬的怨气又厚了一层,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消散了。
“路阿姨,我的这个衣服你怎么没给我送洗?”
“我都不坐你车了,还有什么义务帮你送洗?”
“为什么不坐我车了?招到新司机了?”
“你不是驾照被吊销了吗?难道让我违法坐你的车等着一同被捕?”
“谁告诉你我驾照吊销了,注意言行,小心我告你造谣。”
“你没吊销跑驾校捣什么乱,害得我无辜受你牵连。”
“你说我没事跑驾校干嘛,还不是为了你。”任塬顺嘴说了出来,后悔得不得了,瞬间别过头去,内心一片慌乱,心咚咚地跳到了嗓子眼。
“为了我,你说是为了我,哦,我知道了。”千尘若有所思的蹙眉凝思了一会儿,好像有所顿悟。
“你知道什么,别瞎猜乱说。”任塬以为千尘明白了他的心思,心里除去局促不安还有一点害羞和小窃喜,他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硬撑着口是心非。
“你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光明磊落,原来还藏着这种小心思。”千尘有模有样地分析着,任塬在一旁心跳的厉害,像个临刑的犯人在等待那索命的一刀。“你是怕我学会开车就不坐你车了,为了长期占用我这个廉价劳动力,你才来驾校搞破坏,目的就是让我别无选择地继续履行和你的不公平条约。”
任塬听完千尘的分析总结,一口黑血淤积腹中,当场就想倒地晕倒。她那是什么羊肠小道的脑子,思想再怎么拐弯,也不能弯到那上面去,真是蠢到不可救药了。任塬此刻是无语至极,只得换个话题来化解心中的郁闷。“你还真是个势利不俗的人,猜想我没驾照了,就立刻落井下石连衣服也不给洗了。”
“你害得我连去驾校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还给你洗衣服,除非你赔我教练的学习课时。”
“好,我赔你一本驾照行不行!”
深夜,孩子和千尘都睡下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千尘烦躁地从床上起身,踢踏着双脚,眯瞪着双眼开了门。任塬突地把脑袋探进来,吓了千尘一跳,千尘后倾着身子,本能放出自卫的表情。“你要干什么?”
“有个东西赏你,你要不要看一下?”任塬一脸的神秘,语气里全是捉摸不透的诡异。
“我不看也不要,你自己留着吧。”千尘想到了恶作剧,想着这肯定是任塬在故意整自己,想借机报了不给他洗衣服的仇,任塬那种人能与什么好事相连。
“看一下嘛,保证你不会后悔,就在楼下。”
“楼下?我不去。”千尘一听要看的东西还在楼下就直接摇头拒绝,脑中闪现出一首儿童歌谣,我不上不上你的当,你就是传说中的大灰狼。
“走吧,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你一把年纪年老色衰,就是想卖也找不到买家。”任塬直接转到千尘身后,推着千尘就要下楼,根本没给千尘选择的余地。
“孩子们还在睡觉呢,房间内不能没有人,万一他们醒了看不到我怎么办?”千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实在不想被任塬牵着鼻子走。
“好了,走吧。”任塬跑进房间,放了自己的手机在孩子床头,打开视频功能。
“这样行吗?”千尘退无可退,连合适的拒绝理由都找不出来了,只得小声嘟囔着跟随任塬下了楼。
“门窗都已关好,你可随时在线监督,一切都在掌控中。”任塬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上次学车现场的打脸事件这么快就忘了个一干二净,真不知道上辈子他是什么演变的。任塬在一台车前停了下来。“看看吧,惊喜吧,要不要感恩戴德一下我。”
”你怎么办到的?不会是趁人不备偷来的吧?“千尘看到了驾校里的教练车,眼珠子都快瞪到了眼眶外。
”一辆车而已,哪用得上那么复杂,问教练借的。“
”他能借给你?你是用了什么狐狸忽悠招数,让他那个铁脸包公从了你。“
”一包烟而已,男人嘛,你们女人不懂。“任塬说什么都说的蜻蜓点水,云淡风轻,好像在他眼里就没大事,什么他都能搞定,除了眼前这个笨女人。
”我能上去试试吗?“
”当然,这车已经长期租给你了,直到你顺利拿到驾照。“任塬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还有我这个免费教练,一同作为你驾校的损失赔付给你。“
今夜月亮很圆,月色很浓,气氛恰到好处的安静。车内却出现了极不和谐的画面,简直是伤了风景的存在,破坏夜的颜色。只听任塬在车内对着千尘大喊,”往左,往左,往左打方向盘知道吗?左右你都不分吗?大姐你还是人吗?“任塬出现了家长辅导孩子做作业式的崩溃,简直是到了怀疑人生意义,重组意识结构的地步。
”我这不是在往左打吗?你别凶我,我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千尘一脸委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好,我们慢慢来,你的右手边是不是我,······你就记住你的右手边是我,我是右手边,我是往右打。“那么笨的人还敢出口威胁他,还敢问她要好态度,任塬终于知道那些驾校教练的暴脾气是怎么来的了。他现在都有种想把千尘踹下车的冲动,但好在还是忍住了。他深呼吸一下,咽下所有暴躁和戾气,切换成对小朋友的状态,轻声细语地教着。几遍后,千尘果然有了进步,终于分清往左打方向盘和往右打方向盘的区别。
紧接着,任塬又用其独特的教学方式,让千尘正确区分刹车和油门并习惯使用。”我在你右边,我在的方位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加油,不在的方位你就要停住刹车等待,简称左刹右油,或者说是看到我就加油,我脸上有油,油门。“此刻的任塬简直是比妈妈的妈妈还要啰嗦。
”干脆你把脑门上写下油门二字,这样我看多了自然就能记下。“车内气氛有所缓和,千尘又开始无情调侃。”
“行啊,你先把你额头上贴上刹车标志吧,狼心的女人,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还在这儿调侃。”
任塬誓不罢休的教着,千尘没心没肺的学着。突然,千尘往下摸档位杆的手无意触碰到了任塬的手,她下意识的闪电收回,脸嘭地就红了,几股电流穿过了她的心脏。心跳毫无征兆地提了速,一切来得太突兀,让人猝不及防。
“你怎么了,怎么不换挡?”一旁被触摸的任塬也感受到了电流,几秒钟之后,心中窃喜的他除去慌乱,故作镇定地扭头过来询问。
“我····”千尘回头,正撞上任塬的眼神,一下子就撞进了任塬的眼中及心中。此刻,千尘与任塬脸对脸的距离不超过2厘米,这么近距离的相互看着,心跳似乎在贴着心跳此起彼伏,两股电流在空中交织、缠绕。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车内的空气瞬间有了烧着的味道。那一刻,任塬有了吻上去的冲动,想对千尘说他喜欢她,想要成为她的男人和她在一起。
可惜,美好总是喜欢戛然而止。小区保安敲响了车窗,对着车内喊道:“干什么的?驾校的怎么在这儿练车。”任塬不得已收了眼神,心不甘情不愿摇下车窗回话,心中那个郁闷,喝干海水都不解怨,吃遍荒草都不下愁。
“太晚了,今天就学到这儿吧。”大脑一片空白的千尘回过神来,脸上绯红绯红,心里被难为情和疑惑胀满,逃也似的慌乱离开。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脑袋是被驴踢了吗?那么不清醒。心跳的为何这么厉害,是动情了还是遭劫了,不不不,什么都没有,自己只是学车学累了,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有。
千尘疯狂安慰着自己,又不停否定着自己,意识真的错乱了,搂都搂不回。自己跟他,怎么可能,又不是演电视剧,怎么能对自己的死对头,那个小气又无情的人动心呢。绝不可能,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嘛,一定是自己情感空虚久了,胡思乱想搞错了。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场情感灾祸里爬出来,无论如何不能再走进去,不能将自己的情感事故反复重演,那种情感经历一次就够了。何况是跟他,自己的老板兼临时房东,地球毁灭了都不可能。
千尘反复警告自己,一定要和任塬保持足够长的安全距离,一定不能对他起任何暧昧不清的情绪。否则自己将会失去工作和住的地方,还有自己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新人生,自己苦心经营建起的安全城堡不能被任何人破坏。她要守好她的这片天地,不让任何人的情感入侵。这一夜,千尘失眠了,同样翻来覆去瞪眼到天明的还有住隔壁房的任塬,他被感情死死困住了意识,一时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