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风暴
黑夜逝去,白昼亮色,任塬睡在千尘的床上,他和千尘搂抱着睡了一夜。任塬先醒来,看到眼前熟睡的千尘,他先是一惊然后窃喜偷笑。这简直就是梦中所想的画面,千尘安然的躺在他怀里,宁静柔和还带着甜甜的笑意。这画面太美,任塬不敢有一丝的破坏,眼中最美的定格,心中最暖的场景,他连呼吸都在往回收缩,深怕这梦境一样的画面起涟漪或褶皱。
任塬说着是不想打扰千尘不想破坏画面,其实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把千尘从他怀里推开。千尘就像磁石一样吸着他,他哪都不想去,大脑已失去指挥身体行动的功能。任塬偷偷给了千尘唇上一吻,便又沉沉睡去。
门外的敲门声和以安以乐叫妈妈的声音,将千尘从梦中拽起。千尘用手背拍了下额头,闭着眼摸手机想看时间,却碰到了一个粗壮的物体,胳膊。千尘随同意识一起尖叫睁眼乍起,伴随声音结束的还有任塬的落地声,千尘一脚把任塬踹到了地上,接下来就是任塬的暴怒声和哎呦声。
“你干什么?疯女人!想谋人性命呀。”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这要问你呀,是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非要拉我进来和你一起睡,还说谁逃跑谁就是乌龟王八蛋,世纪大怂包!”任塬可是真能编,说起谎话来草稿都不打。他欺负千尘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信口胡编,还肆意踩低。
“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姓任的,你不要乱说。”千尘是又气又急,脸都红了一半。
“还什么,怎么可能,你在我这装无辜扮猪吃老虎呢!”任塬夸张地学着千尘的表情,开始做贼的喊抓贼,演绎灯下黑的反派角色。“明明就是你趁我酒醉把我拉上你的床,占了我便宜,现在还敢在这装委屈,不仅设计我还诬赖我,天呢,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任塬,你无耻!你颠倒黑白,你欺负人。”千尘心想,这家伙太不是人了,做了越轨之举还把责任都推到了她这个受害方头上,不仅如此还把她想说的词全说了,那她往下还说什么,拿什么质问,真是无语了。
“我欺负人?你昨晚吵着嚷着非要和我抱抱,今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女人也太无情了吧!心是木头刻的吧!”
“我还吵着、嚷着、要和你抱,我····”千尘说不下去了,直接又上前给了任塬两脚,嘴上是斗不过了,屋里解决吧。
“行,这个就当没有,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亲我了,就啪的一下你就直接亲上来了,你还记不记得?”任塬那形容词用的,把一个简单的亲吻叙述成了喜庆气氛里的放鞭炮,果然是做婚庆行业的,什么都能往喜庆上连。
“哪有,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千尘隐隐约约还记得一些昨晚的场景,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下,千尘赶紧摇头否认,另外一半脸也红了起来。
“看,都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说的你还不信。”任塬是一脸得意,用真假话把千尘唬得死死的。
“你赶快藏起来,别让孩子看到了。”千尘听到了孩子们的再次敲门,慌忙给任塬找藏身的地方。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抱着睡了一晚而已!”
“你还说,还不闭嘴,记住,我和孩子离开之前你不准出来。”千尘把任塬塞进了柜子,匆匆收拾完一切,带孩子上学去了。
任塬呆在柜中心里却美得不像样,比置身在天堂还要让人神清气爽,更懂幸福。心情从没这样开怀畅意过,满天的烟火在头上绽放,洒落的都是心境之花。
千尘慌慌忙忙从家中离开,心里慌乱的无所适从。眼里瞧不进任何东西,一整片意识都是混乱的,她脑中不停翻想昨日她酒醉后亲吻任塬的画面,心里既羞愧又懊恼。她怎么能去亲吻任塬呢,他们现在还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她是疯了吗?做这种疯狂之举。任塬会怎么看她,会不会把她想的很世俗随便,以后会不会轻慢她,她以后还要怎么跟任塬相处。这公司家里,出来进去的,哎呦,快疯了,自己怎么把自己弄到了这么尴尬的境地里,退不能退,进不能进。若人生有倒带就好了,那就可以及时卡带暂停。
“我们聊聊吧,千尘姐。”姜玲把千尘拉到了会客室,反锁了房门。
“现在还在上班,这样占用公司时间不好吧。”自从千尘被姜玲轮番狠泼后,千尘便有意远离姜玲,明知她对自己有恶意,难不成还等着她靠上来出手伤害。
“你带塬哥去见家人了?你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姜玲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一腔的愤怒要泼向千尘。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还像个苍蝇一样没完没了缠着他?”姜玲如老虎一般咆哮、发怒。
“我没有,若你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但请你说话注意点,把你的坏情绪收回去,不是谁都可以成为你愤怒的牺牲品。”千尘绝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主,乍起毛来要比老虎可怕。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抢我喜欢的人呢,枉我这么信任你。”
“把最好二字去掉吧,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何谈信任?”
“你是不是自从被前夫抛弃后,心理就失衡到变态状态,只喜欢从别人那里去抢自己没有的东西?”
“任塬不是一件东西,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想抢就能抢得到的,除非他喜欢我。”
“他喜欢你?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你也不审视下自己,你哪里配得上他,又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做这样的无根梦,简直是可笑至极,自恋无知到愚蠢。”姜玲边嘲笑边拿出手机,打开剪辑过的录音内容。“听听这个吧,或许这才能让你清醒,及时认清自己。”
姜玲按下播放键,里面放出任塬的声音,内容是关于千尘在任塬的心中形象及被收留的原因。“她那种女人叽叽喳喳又吵又闹,上了年纪···啰嗦没完,愚蠢无知,没品没形,没貌没德还悍如老虎,撒泼耍横,中年阿姨,可怜·····纯属可怜。”
千尘一句话没说,起身就要离开,录音中任塬那些挖苦嘲讽嫌弃的词语,字字如刺扎进了千尘的心脏,太疼,一时麻木得失去知觉。
“千尘姐,你和塬哥真的不合适,你就成全我,不要再缠着他了。”姜玲拉起千尘的手,想用伪装的可怜和虚伪的真诚来求得千尘的理解和成全,却被千尘狠狠甩开。
千尘跑进洗手间,狠狠用水拍向脸部,试图让自己清醒,不再去想刚才的一切。任塬怎么想的关她什么事,任塬一向讨厌她,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身体里充满了愤怒要爆炸。
她到底在气什么,任塬说的不都是事实吗?她不就是那样的女人吗?她凭什么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不就是人家好心收留的一租客吗?人家可怜她才施舍了她住的地方,她除了感恩还有什么好抱怨,就算是人家要嘲笑她不也是应该的吗?得了人家好处不就该付出代价吗?或多或少。自己若不喜欢寄人篱下,被人在背后这么践踏大可离开,何必这么难受自虐。
不管千尘怎么安慰自己,脑中始终甩不出任塬评价自己的那些话。那些话带着愤怒,被羞辱的坏情绪,彻底夷平了千尘对任塬的朦胧情义,彻底断绝了千尘心中那一点对好和美好的向往。伤害的话形成一股风暴,搅起无端风云,千尘思想所到之处全是伤痕,深深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