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火
姜玲跟着千尘了解公司,千尘一路上都在想,任塬那家伙为什么把这种能力超群,履历又高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交给自己。这不是在明着羞辱自己,让自己在抬头间自取其辱、自行惭愧吗?还有点警告提醒的意味,让自己不要太嚣张,收着点自己的脾气秉性,否则他有随时换掉自己的可能。他现在手里握着这么有杀伤力的工作王牌,何惧我这样的小人物在眼前,事事与他做对,还时时给他添堵不顺心。他这完全就是在买猴给鸡看,让她路千尘自己拎清自己几斤几两,别搞不清楚状况,对老板没大没小。
“千尘姐,任哥,不,是任总,他一般每天什么时候来公司?”姜玲非常有礼貌地跟在千尘身后,问东问西,但基本上都是任塬的事。与其说姜玲是在学习了解公司,不如说是她在熟悉深挖任塬。千尘和姜玲的交流好像成了任塬的专场,专业的交流研讨大会,而千尘就是那个免费的讲解员。也不知道任塬对人家小姑娘施了什么咒语,让人家对他那么着迷,眼里口里全是他。
“这个不一定,全看他心情,一般他心情好时来得早,不好时来得晚或者不来都有可能。”千尘心想,那种狗脾气的变脸王,心性都不一定,哪来的什么规律,日常还不全由着他捉摸不透的心理定,跟个三岁小孩似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哪有什么习性和规律可循。
“那他吃早餐吗?一般都喜欢吃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一般都是早餐当午餐,午餐当夜宵吃。”千尘有些郁闷,她不过就是任塬手下的一名普通员工,哪有能力知道任塬那么多细节。即使她不幸和那家伙合租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为什么这些没入口的问题总问她,她跟他又不熟。
“那他喜欢什么颜色?”
“跟热情无关的颜色吧,什么灰、白、黑··,和冷淡有关相似的他基本都喜欢。”人总是喜欢跟自己接近的东西吧,颜色也是如此,冷血的人估计只喜欢这种淡淡的高贵调吧。
“是冷色调,果然。”姜脸还是一脸的仰望和崇拜,眼神里全是喜欢和向往。现在的年轻女孩难道都喜欢任塬这种自以为是又傲慢无比的类型,这都什么奇特口味,都是无聊的电视剧看多了,遭到了不良灌输。千尘还在不屑着,却听到姜玲问了她一个惊掉下巴的问题。“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这样的····”千尘几乎是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脑袋是喝了兴奋剂还是打了鸡血,今日这般灵敏,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出一个这么完美的答案。她本想说是和自己相反的人,她的一切任塬都不喜欢,那她相反的东西,比如说温柔、年轻、顺从之类的,刚好姜玲身上都有,还完美自然地进行了融合,是自己的反面完美版。姜玲完全都符任塬的心意,他当然会喜欢,自己的话没毛病也不突兀。姜玲本不就是任塬的女朋友嘛,他们不会是在变着法的秀恩爱,撒狗粮吧,那也渲染的太高调了吧。
“是吗?我都不知道。”姜玲脸上的笑意很浓,浓得用水都淡不开。
“这是公司规程,你先看着,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若有什么不懂的,我一会儿回来再给你解答。”
千尘找了个理由出来,暂且透口气,实在不想和一个单纯善良的小迷妹,一起去探究任塬那个无聊的人,还要温习他的个人喜好。千尘是真心觉得累,心想他们二人不是男女朋友吗?何必拿她这根小葱当大蒜炒着吃,她有那被翻炒的资本吗?
“千尘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任总?”
“怎么可能?开玩笑,他可是我们老板,我不要工资了。”千尘正带姜玲参观着公司一楼展厅,姜玲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千尘有些措手不及,这可是个灵魂拷问的问题。可千万不能回答错了,否则工资有伤亡。千尘违心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心想这种问题可能有别的答案或选项吗?谁那么蠢,当着自己老板女朋友的面儿说自己不喜欢老板,那就不是脑子缺根弦了,而是缺根轴,大脑主轴。话说回来,自己讨厌他真的有讨厌得那么明显吗?到了人人可见的地步?
“那我看你怎么每次说到他都是气呼呼的,眼里有杀气,嘴角还挂着怨气,一副余恨未消的说明。”姜玲笑着起玩笑,好像她压根就不相信她心中的男神会和眼前的女人有什么恩怨瓜葛。
“哪有,我这人就这样,上了年纪对谁都这样,你别介意。”千尘是急了,第一次拿自己年龄去搪塞事由,不知是为慌乱掩盖她和任塬的临时合租关系,还是真怕自己一句错话,让这个月的工资损兵折将。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任总人那么好,心地又善良,对谁都好,应该不会有人对他不喜欢。”看着姜玲认真又夸张的表情,千尘真是无语到珠穆朗玛峰了,身体只剩吸气和供氧了。胃中还有些翻动,任塬有她说的那么好吗?小姑娘还是太单纯,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可能任塬给她展示的都是最好的一面,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姜玲才来公司几日,公司里就传出了关于任塬和姜玲各种版本的逸闻趣事,成了同事们休息饭后的焦点谈资。各种有模有样的流言蜚语也都如雪花般纷沓而来,任塬还是一副无辜不知情的样子,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公司高调示爱,一点都不避讳别人的眼光。千尘估计他是很享受,乐在其中,不然也不会将那些亲密的动作毫无遮拦的示人。
“我的饭呢,怎么没有做我的饭,路千尘你过来给个解释。”任塬回来的时候,刚好千尘和孩子在吃饭,打开锅盖那一瞬间,任塬火蹭就上来了。锅里空空如也,千尘那女人竟然没做他的饭,要知道他可是出着菜钱的,是每顿饭的出资方兼大股东。路千尘她每日拿着他的菜钱,竟然不做他的饭,是不是太有悖常理,目无条约了。任塬大怒着叫千尘过来给解释,千尘却不慌不忙吃着饭,根本不理他那茬。
“哦,今天去晚了,菜卖没了。”任塬都气得冲到千尘面前了,千尘才敷衍性地给了一答案。
“菜卖没了,那你吃的是什么?不会告诉我这是类似菜的草吧?”
“昨晚的剩菜,你这种身份肯定不吃了。”千尘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火,无名之火,没来由的想发泄,也不知道自己最近都吃了什么,存这么多无处消散的内火。
“偌大的菜市场没有一个卖菜的你哄谁呢,何况有没有菜跟你煮不煮饭有什么关系。”任塬去里面把米缸搬到千尘面前,满满的一缸米,实实的打脸节奏。
“没有菜你肯定不吃,所以就没浪费米。”
“你这什么态度,我今天招你了吗?你这个月的工资是一点都不想要了对吧?”
“爱扣就扣吧,反正划完以安以乐的学费也没剩多少。”千尘大无畏的收拾完碗筷,带着孩子目中无人的绕过任塬离开了。
任塬是实在有些想不通,今日这女人是怎么了?吃火药了吗?句句含枪带棒,想想自己今天也没怎么招惹她,她怎么那么大火气。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那也不至于心性大变,提到扣她工资她都没反应,还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往常不是一提扣她工资她就屈服了吗?现在连钱都不关心了,那还是路阿姨吗?看来病的不轻。还是自己下手太狠,把她工资每次扣太多了,导致她心底生了绝望。那也不至于吧,不然她不早就翻脸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她又不是那种会隐忍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嘛,真是难以理解,生气生得莫名其妙嘛。任塬一个人心里研究着,却越理越乱,没有一个合理的头绪可用。
千尘把书翻过来倒过去,混乱极了,像是陷在原始的混沌世界当中。脑中总闪现着奇怪的画面和念头,千尘想用书来打发消散自己那烦闷的情绪和无厘头的心思,却发现根本没用,文字根本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做什么都做不进去,睡又睡不着,她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莫非真是更年期提前了,她只能这么糊涂的自欺,实在不敢深挖自己内心深处藏着的悸动和心意,不敢去分类定义,更不敢去拆开透析。糊涂的意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能扛到几时算几时,离清醒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