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的眼眸中,饱含期待,秦倾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不想吃肴肉也行。”苏莫似乎没有想到,秦倾要说这句言辞,受宠若惊的模样,清楚的印刻在面容上,美好的唇瓣更是张开,像是在等待着恋人喂食一般。秦倾夹起一块肴肉,放到他嘴里,然后用力的捅了一下,才将筷子放在案板上。
“香吗?”
“香,痛并快乐着,能不能再体验一次,我忽然感觉很遗憾。”
“你想到了什么?”
秦倾忽然瞪了苏莫一眼,似乎明白,他又在调笑,可是苏莫却并不收敛,依旧笑嘻嘻的说道:“想咬住你的筷子,忽然想到这是和你亲密的最佳机会,却被错过了。”
“你别说话,最烦你这副性情。”
“好,我立刻闭嘴。”
苏莫摆出一副噤声的表情,秦倾却盯着他的胸口,神情略显凝滞。两个人同时陷入到沉默之中,甚至的光和影,都似凝固了一般,紧紧的贴在厨房的墙壁和地板上。那一刻,只有两颗心是动着的,甚至能于寂静之中,听到微弱的呐喊声。
“别停下来,继续呀,只要再放松一些,更多的快乐就会来临。”
秦倾的耳畔,似乎响起苏莫的呐喊,可是眼眸稍微抬起,瞧一眼苏莫的面容,却只看到一副期待的眼神。
此刻的苏莫,应该极度渴望爱情到来,那份炽热的心情,全然写在了脸上。他不知道,秦倾稍加施与亲密,不过是补偿一颗温柔的心,被他悉心照顾,甚至隐约间,透露出对初遇的珍重,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误会于依然会想起初恋,而那场相逢,不过是被初恋的情殇包裹着的。
梅也会对某件事物念念不忘吗?每年只在初春时节盛开,它应该喜欢与春天相逢,甚至或许已经祈祷了一整年,可是苏莫也曾经落坐在那株梅下面,那一天明明花满枝头,为何往昔再度上演时,却成了未曾开全的花骨朵,它在等待着谁吗?又或者今年的初春真的比往年寒冷吗?可是,一眼望去,却能感觉到美好驻留心间,难道心中期盼着的爱恋,是未曾圆满时,浸润在心间的感觉吗?
秦倾的心,忽然有点纷乱,纷乱于苏莫期盼的眼神,让她感到不安。一个不曾被明确,并且萦绕在心中数年之久,总是在伤心落寞时,被默默念想着的想法,忽然聚于心头。
打算单身一辈子,对爱情已经失去纯真的念想,就这样与苏莫,相处在朦胧的光和影里,永远不要走出来。
厨房内寂静无声,一颗飘摇不定的心被收拢起来,细细思量,终于明白这个想法应该已经根深蒂固,不然为何面对苏莫的温柔,总是会心生迟疑?可是心中明明是欢喜的,欢喜于在孤独寂寞的时光里,会想起苏莫,甚至过为己甚的幻想着和他耳鬓厮磨。或许认真计较,她早已经是苏莫的女人,只不过将亲密无间明确的昭示于众目睽睽之下,却无法坦然。
施与亲密,全然当做补偿他吧,至少最近两年,只有他奉献出无微不至的爱怜。
“肴肉挺好吃的,比起超市里买到的口感好一些。”
秦倾轻声回应。
“三味斋是百年老字号,它们家有专门制作肴肉的大厨,同一道美食,高下之分在于细微的差别上,它们家的大厨在的制作工艺上相对精细一些,而且有一点顺其自然的感觉,就像‘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首诗中的意境,这是天赋的差别,不是刻意练习就能达到的水准,它没有可以总结出来的逻辑,但是却有人情的味道,是人与科学的区别,是无法用科学这个逻辑制造出的工具重现的。”
“你能感觉到这种细微的差别吗?我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份肴肉鲜度稍微浓一些。”
“大概能感觉到,虽然比不上专业的美食家,可是敏锐度是有的。”
“你是敏感的那一类人吗?”
“算是吧,玩音乐的,大多比起普通人敏感一些,这是音乐人的优点,也是音乐人的软肋。”
“哦。”
对白戛然而止,可是苏莫却是兴奋的,与秦倾相识至今,第一次和她聊起日常琐事,藏于她心中的芥蒂,应该松动了一些,尽管时光短暂,几乎只在分秒之间,却足以引动欢心,过往的两年,她的心从未像刚才那般敞开。
“你想到了什么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苏莫柔声轻问。
“想到了‘你之成功即你之失败’这句话,人世间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成功和失败,不过是同一类事物。”
“或许是吧,面对白云苍狗一般的人世间,任何骄傲都是荒谬的,任何予取予夺都是没有意义的,还有醉心于在和他人的比较中脱颖而出,都是极为可笑的,滚滚红尘在我心中,不过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醉心于音乐,醉心于爱着的女人足够用尽这一生的时间,不过我却觉得,你应该还想到了别的,能告诉我吗?”
还想到了别的吗?能告诉他心中藏着的秘密吗?曾经明目张胆的这样对待过赵佳栖,最终得到的是整整一个星期,被他背着去往教室上课,苏莫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秦倾忽然不敢继续臆想,她明白渴望的心思正在心底里翻涌,可是却不想苏莫真的变成赵佳栖,尤当听到苏莫将浓烈的爱意,直白的表达出来之后。
那段情殇,应该被彻底埋葬。
“你多心了,想到的就是这些,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你。”
“我能感觉到,你没说真心话。”
苏莫的眸子,盯着秦倾的面容,似乎想瞧出来,藏于她心中,不能言说的秘密,可是半响之后,似得到答案一般,浅淡的笑了笑,美好的唇瓣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羞答答的事情,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我不是玫瑰,不许乱说。”
秦倾的语气冷若冰霜,苏莫却重新站定,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
“我知道的,你是梅。”
“我也不是梅,你别乱说,不然我会生气的。”
“你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坚定,哪有半分生气的影子。”
“我说过了,我不是玫瑰,更不是梅,这些都是你臆想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
秦倾大声的喊着,似乎心底里真的饱含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