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苏莫会在兰若广场演出,却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信马由缰似的,走到了舞台的侧面。不远处的璀璨灯光里,聚集着数量众多的观众,可是秦倾的心情,和她们大相径庭。热烈的,兴奋的,欢愉的情绪,在演出的间隙,一浪高过一浪,甚至可以瞧得见,痴迷的眼神,镶嵌在一张张靓丽的面容上,而她却只愿站在几乎无人的舞台角落里,与灯光的余晖为伴。那一刻,她的心是落寞的,落寞于欢乐的是别人,而她却倍感伤心,甚至会想到,与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相比,她已经是触摸到行将就木边缘的女人。舞台上,同样俊逸的表演者,该属于她们。
灯火阑珊处的美丽,或许就是这番情景。喧嚣的让她喧嚣,神采飞扬的给与她夺目光彩,选择处在暗淡之中的女人,却被苏莫瞧的分明,并且只需一眼,就能爱的欲罢不能。
苏莫爱上秦倾,就是一见钟情,对待爱情,他没有那么多优点和缺点的计较,一眼望去,如若心动就会坠入爱河是他的爱情,可是二十五年的生命里,这样的爱情从未出现过,今晚却是一个例外。
陈仁雍的眸子,也将秦倾瞧了一眼,他是顺着苏莫的目光看过去的,不过仅此一眼,便不再停留,在他眼里,秦倾或许美丽,可是却没有徐落璎骨子里就存在的忻乐,那副天生的,只需瞧一眼就能感觉到欢快的面容,是他心中最美丽的女性特质。
“莫,别看了,人家天生寡情,今生估计是不会恋爱的,我这人别的不会,但是看女人却很准。”
陈仁雍的双手,握住苏莫的脸颊,强行的将它掰到正面。
“雍,你真的懂女人吗,那种蓦然回首的感觉,你能体会到吗?”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在我心里,或许蓦然回首,不过是《唐伯虎点秋香里》那声‘秋香姐’,马马虎虎而已。”
“你喜欢欢情,开开心心是你的心头好,我喜欢朦胧的感觉,不点破,不明悟,更不去琢磨,就是那个瞬间,‘云破月来花弄影’的感觉,不需要多么长久,但是瞧上一眼,就会觉得美的惊心动魄。”
“你是渣男,徐落璎爱上你,估计要伤心落寞。”
陈仁雍的眸子,变得暗淡起来,嬉笑的神情,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刹那之后,就恢复如常,可是痛苦却留在了心里。
他爱徐落璎,和苏莫一样,初次谋面,就坠入爱河,可是徐落璎却爱上了苏莫,还在读大学时,就和苏莫形影不离,如今业已工作,依然念念不忘,而陈仁雍,却成了她的爱情里,孤独落寞的见证者,见证爱着的女孩子,与别的男人你侬我侬。
“你们怎么都爱这样评价我,我不同意,至少直到今天,我都未曾恋爱过,真正的渣男,在我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欺骗了好几位纯情的女人。”
“你不认也得认,天生一副渣男性情,只不过被老天爷管得严,才没有惹出情殇,该你表演了,别再横生枝节,听我的,那个女人和你不搭。”
陈仁雍不希望徐落璎受伤,能亲眼看到爱着的女孩子幸福快乐,他才会同样开心,可是苏莫却再次瞧了一眼秦倾,不过这次,只有眸子稍微动了一下,将秦倾的身影摄入眼中,就戛然而止。
“真的。”
“闭上眼睛。”
秦倾的面容,被肃穆浸染。
苏莫闭上眼睛,绝美的容颜清楚的呈现在秦倾面前,甚至可以感觉到,柔顺的模样,抚慰着她的心,她伸出手指,按在那张鲜红的唇上,一瓣梅花,被贴在了上面。
“睁开眼睛,不许多言。”
秦倾的语气,依然严肃。苏莫睁开眼睛,抬起手掌,摘下那瓣梅花,轻声笑道:“倾,原来你也会调皮。”
“我不会,你别瞎想。”
“我会,你也闭上眼睛,好吗?”
“你想干什么,不许乱来。”
“我不乱来,只是想瞧一眼你闭上眼睛后的模样。”
苏莫的脸颊,透着纯真的气息,秦倾却似乎看到了赵佳栖的面影,大学校园里,初次谋面的情形,就是被这份纯真浸润着的。
“你很讨厌奈,离我远点。”
秦倾看了一眼鞋上的污渍,愠怒的神情几乎要将眼前的男生吃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你洗干净。”
“怎么洗,难到我要赤脚回宿舍吗?”
“我可以背你。”
“闭嘴,你别说话。”
秦倾的面容上,饱含浓重的愤怒,似乎像是听到了最讨厌的言辞一般,甚至不依不饶的再次腹诽一句:“你们男生就是讨厌,想什么呢!”
赵佳栖默不作声,俊逸的面容低垂着,惭愧的神情彰明较著,甚至暗自懊恼,在学校餐厅吃顿午餐,居然都能惹出是非。秦倾更是不愿意正眼相看,转身就往女生宿舍走去。
初秋的校园,还没有被寂寥包裹,树木郁郁葱葱,散布在花园和路边的鲜花,迎风摇曳,骄阳悬在天空,灿烂如火,只不过一颗心,却有些落寞。落寞于已经成人,可是却依然未做好准备,融入到更广阔的天空中。
曾经长久的,寓居于狭小的教室内,整日与课本和习题为伍,绝少和他人纠缠不休的单纯生活,像一个旋涡,牢牢的拉扯住稚嫩的心,以至于面对女孩子的怒火,几乎变得不知所措,最终只能浑浑噩噩的,跟在秦倾身后,甚至眼眸,都不敢抬起。
这一刻是漫长的,漫长到秦倾的唇角由愤恨变成了嗤笑,嗤笑于赵佳栖在她心中,变成了不谙世事的笨男孩,心中甚至有些疑惑,疑惑于面对女孩子的怒火,不该躲得远远的吗?怎么能像纯白的胶水一样,死死的黏住。
他该不会是傻子吧,傻到可爱,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在女生后面,不顾及旁人异样的目光,不闹一闹他,怎么对得起这份天赐良机。
秦倾想到了一个主意,双腿向着餐厅的角落走去,待到站在一处窗口旁边时,向着里面的阿姨说了一声:“做一个饼卷里脊肉。”阿姨瞧了一眼她的身后,赵佳栖也向这边走来,她似心有灵犀一般,笑着喊道:“卷饼卷里脊,美味鲜香喽。”秦倾的眸子,瞥了一眼身后的赵佳栖,然后带着气恼的情绪,离开这处角落,继续向着宿舍行进,而赵佳栖却站在窗口前面,买了一个鸡蛋灌饼。
那时的他,应该不知道那个食物的名字吧。他就是胶水,白到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