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这张这片,是在哪拍的?”
手机被不经意间拿起,苏莫的微信忽然被瞧见,他终究安奈不住,可是秦倾却似被给予惊喜一般,迅疾的回应道:“这是我家门前,什么时候拍的?”
她忽然想到一件正在期盼,却又不敢相信的事情,甚至不矜不盈的心情,几乎瓦解。
“你打开家门就知道了。”
苏莫并未直接回答,秦倾却已经猜到,他来看她。
穿过小巧的院子,走进前屋的过道内,一阵不疾不徐的,很有规律的敲击声,从门口传来,那是手指敲打门框,才会发出的。苏莫有一个习惯,喜欢在无聊的时候,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物件,像是在演奏音乐一样。他是艺术生,生活总是和艺术纠缠不休,秦倾早已经知晓,不过顺应他的心意,开门迎客,却是不愿意的。
她不愿意轻而易举的向苏莫表露爱意,甚至稍露好感,都会敬终慎始,在她想来,苏莫对他的关怀,要胜过她对苏莫的好感才更合适一些。
“倾,快开门,躲在门后面不是什么好习惯哟。”
秦倾的面容,忽然变的红润,被喜欢的男人亲密称谓,羞赧的心情,终究抑制不住,不过就此随了他的心意,却无法心甘情愿。
“你想编瞎话吗?”
“怕见姑爷的新媳妇,都躲在门后面。”
“呸呸呸,就知道你不说好话,想要我开门,自己想办法。”
“还说不是怕见姑爷,门都不愿意打开,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李隆基的长公主玉瑶,性羞赧,不与男儿亲近,及嫁,夫至洞房,不得入内,夫急,曰:‘新婚当夜,须永结同心,乐昌破镜,为之奈何?’长公主恶之,曰:‘女不与男同居一室,乃男女大防,汝心思奸佞,天当诛之’。你就是传说中的长公主玉瑶。”
“那就让老天爷降一道冬雷劈死你,给你三秒钟,要是不想进来就永远别来我家了。”
秦倾打开一道门缝,探出身躯,似乎故意挡在苏莫身前一般,苏莫却瞅准时机,双手按在门环上,用力一推,朱红色的铁门被推开,双腿更是快速的跨出几步,走进了秦倾家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是要和我长相知吗?”
苏莫面露狡黠,秦倾却在刹那间,陷入到沉默之中。一个被心底里藏了很久,却又难以启齿的念想,忽然出现,甚至面容上,几乎无法抑制的流露出笑容,却最终被无言取代,甚至仅有的几分忻乐,也变得勉强。
想和苏莫长相知,却又忐忑不安,不敢报以肯定的回应。秦倾的心,有点凄苦,凄苦于想要表露心迹,却又东遮西掩。
“你又满口胡言。”
秦倾轻声呢喃,面容透着丝丝缕缕的郁结。
“胡言么。”
苏莫的双腿,迈向秦倾,身躯与她几乎挨在一起,美好的唇瓣更是与面容咫尺相隔,一双眸子,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瞧出隐藏在她心里的情绪。秦倾的脑袋略微低垂,一双眼睛盯着苏莫的胸膛,并不与他四目相对,紧张的情绪,彰明较著,似乎与苏莫亲近,是一件难以坦然的事情。苏莫的眸子轻轻的眨了一下,秦倾的面容却更加凝滞,脸颊偏向一旁,支支吾吾的回应道:“你别,我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想吃肴肉吗。特意在镇江百年老字号三味斋买的。”
“哦。”
秦倾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苏莫。心底里明明是欢喜的,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流露出来。
“要不要瞧一瞧你的表情,一副悲惨戚戚的模样,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
苏莫拿出手机,摆出拍照的动作。秦倾的手掌,却挡在面容前面,急切的语气,瞬间从口中说出,甚至还带着点愤恨:“你就是在欺负我,说我是长公主玉瑶,又要吃肴肉,你是准备吃了我吗?”
“不可以吗?那种事情不可以吗?”
苏莫柔声轻问。
“什么事情,你就是个坏胚,想到什么了。”
秦倾的右手抬了起来,用上几分力气,捶打在苏莫的臂膀上,苏莫却佯装无知无觉一般,望着身侧的墙壁。
“我说的是吃肴肉这件事,我会调蘸汁。昨天特意开车去往镇江,在三味斋前排队等待两个小时才买到的,今天天还未亮,就往这里赶,想趁着早餐时间,与你分享。”
苏莫的面容,一片真诚,说出口的言辞,像是肺腑之言。秦倾的眸子,挣扎着抬起来,直愣愣的瞧着苏莫,似乎想将心底里的情绪,宣泄出来,最终却依然偃旗息鼓,被他施与关怀,温暖的感觉,似潺潺溪水,流淌在心里,那是能将心融化掉的柔情蜜意,可是流露于面容上的,却只是不冷不热的神情:“那走吧,差一点就迟到了。”
“太好了,享用美味的食物,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苏莫满面笑容,自顾自的朝着秦倾家的厨房走去,只将背影留给了她。这道背影是绝美的,修长的双腿,笔直的背部,背后的古琴,和常年浸润在音乐里,培养起了的温文尔雅,或许天仙也不过如此,尤当窗前那支梅,一同落入眼眸中时。
秦倾的心,变的不太平静,不是羞赧,也不是紧张,而是有点担忧和懊恼。明目张胆的欣赏苏莫的身姿,于她而言,太过大胆,大胆于似乎在女人的意识里,人品和性情更应该成为衡量男人的标准。可是在伤情的折磨和职场的砥砺中,她已经不再稚嫩,人品和性情这两样特质,也越发的难以捉摸,男人都是不完美的,总能在彼此接触中,发觉不甚舒服的一面,至于升华到品格,那就更是镜花水月。
她有点不太信任男人的品格,至少抱有些许警惕的态度,似乎要想得到她的认可,需要长久的证明。
苏莫应该算是唯一勉强做到的男人,至少追求她的两年时光里,嘘寒问暖,倍加照顾这些事情,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略微欣赏一下苏莫的身形,应该不算僭越吧。”
秦倾轻声安慰自己,苏莫却似听到了一般,转过脑袋,笑嘻嘻的瞧了一眼。秦倾的眼眸中,瞬间映入一张灿烂的脸庞,直愣愣的目光,变的无处安放,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苏莫,变的暗淡了几分,暗淡于她的心思,已经无法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