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吃的,在饭里面伴上一勺辣椒酱,就是美味,即便如此,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品尝到。”
“嗯,知道了,待会洗完澡,我亲自去厨房端菜。”
“这还差不多,别磨蹭,快点去清洗,臭气熏天,不觉得尴尬吗?”
徐毅琛的眸子,瞧了一眼身上的泥渍,无奈的走向浴室。厅堂内重新变的安静,只有徐坤一人,坐在沙发上,身侧的走廊内,响起脚步声。声音绵软轻细,不似男子般粗重,片刻之后,一位中年女人走入厅堂,落座在徐坤身旁。
“又教育毅琛了?”
“这是哪门子的教育。”
“语气严肃,神情冷峻,像是藏着愤怒,怎么不是教育。”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精英,已经习惯了,自然心安理得。”
“总是听你提起这个词汇,为什么我无法理解。”
“对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领导,是怎么样的感觉?”
“佳芳,你是在取笑我顽固不化吗?”
“没有,只是在乱弹琴。”
“又是一句时常挂在嘴边的言辞。”
“出自你的口中,我只不过在重复。”
“毅琛刚回国,有些事情需要适应。”
“我倒是希望他在美国多工作几年,HOSTR的续聘OFFER都已经拿到了,又想回国,满打满算,工作经验只有两年。”
“可惜了么?”
“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份心思,总是计较利益,毅琛二十六岁,就拿到了斯坦福大学博士学位,应该算是佼佼者,我觉得他需要深入了解美国文化,可是在纽约生活了两年,就选择放弃,太仓促了。”
“纽约么?”
“嗯,就是纽约,我知道你喜欢洛杉矶,喜欢加州风情。”
“所以毅琛算是秉承母志,毕业之后去了纽约。”
“懒得理你。”
“毅琛已经很美国了,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整整十年时间,几乎都是在美国生活,入职嘉利初期,满脸的不适应,几乎怒不可遏。记得荣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吗?”
“你想说Aydin Huff闹的乌龙吗?”
“Aydin第一次来荣茗培训企业文化,中间休息时,询问员工有什么问题,行政部的一位很漂亮的姑娘问他能不能唱一首英文歌,他立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接下来的两天,那个姑娘一直怏怏不乐。”
“你是赞成毅琛今年回国吗?”
“这种事情迟早要面对,毅琛的性格,不是那种能在异国他乡,生活一辈子的人。”
“但是我依然耿耿于怀,在纽约多待几年,不好吗?”
“母亲,你又不在我身边,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很煎熬的。”
“在哪不是忍着,中国人逃得掉‘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吗?别以为你爸是荣茗的董事长,就可以高枕无忧。”
“母亲,不应该以更开心的方式生活吗?”
“这是从哪学的,中国的教材没这样的道理。”
“美国也没有,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那我和你爸更是帮不了你,往后最好三思而行。另外称呼我‘妈’,称呼我身边这位‘爸’,明明接受了很多美国人的思维习惯,怎么又透着古典韵味。”
“我觉得‘母亲’和‘父亲’更尊重您二老。”
“是吗?不懂。”
“我还是端菜去吧,已经闻到葱爆羊排的香味了。”
徐毅琛转身,眉宇间似有浅淡的舒心,可是之前却忽然心痛,就在刘佳芳期望他待在纽约的刹那,那一瞬间,忧伤忽然浮现,虽然被开怀包裹住。
待在纽约的两年,时常感到孤独,兴许陪伴这件事,是必需品,可是却不能拥有。
走进厨房,灵秀已经将饭菜盛入碗碟中,徐毅琛双手各自拿起一个,走到餐桌旁,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中间的位置。往返数次,四道菜和三个瓷碗围城两圈。
“父亲,母亲,可以开始吃饭了。”
刘佳芳挽着徐坤的胳膊,落座在餐桌前的凳子上,徐毅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排,置于徐坤碗里。
“父亲,尝一尝。”
徐坤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
“羊肉还是西北地区品质最好,口感绵软,没有膻味,就是贵了一点,给你妈也夹一块。”
“两块才行。”
徐毅琛表情促狭,刘佳芳眉开眼笑,只有徐坤,脸色冰冷,似乎生气了。
“你爸生气了,想办法哄他。”
“父亲,您是我们家的老大,所以您是一,我母亲是情感的付出者,应该多补偿。”
“怎么感觉我这个爸爸吃亏了,名誉上的事情,华而不实,我不喜欢。”
“变聪明了,难得,刚才教育毅琛,现在被还了回来,是否明白有些事情实属大谬吗?”
“都年过半百了,要是还看不破,那不太愚笨了吗?吃饭吧,但是我再多提一句,毅琛,对待妻子,不能这样。”
“需要你教毅琛吗?等到毅琛恋爱的时候,指不定早就忘了我们两口子。”
“母亲,你倒是不会报以长着之姿,但是却喜欢调侃我。”
“害羞了吗?我昨天看新闻的时候,一位女生录的视频里,很自豪的提到他男友是娇羞逗趣小少侠。妈是跟你亲,别人才不会这般开玩笑,吃饭吧,别饿着。”
“嗯。”
天空彻底变成了黑色,纯净到瞧不见任何波澜。只有星辰,闪着纯白的光泽。多么美丽,瞧一眼似乎能感觉到凉如水。
嗯,仰望星空的瞬间,心是清爽的,不过下一秒,却又平视前方。眼前的荷花池里,碧波微扬,能瞧得见莲的影和花的心。
仿若听到了呢喃耳语,是他的唇凑近耳畔,气息清淡,和这一池的景色,相得益彰。
又一次坠入臆想。
在夜深人静的时刻。
拿出手机,瞧一眼微信,他依然未曾同意添加好友,手指轻触屏幕,输入他的电话号码,并且拨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秒,就被立刻挂断。徐毅琛瞧了一眼手机,然后看见张疏浅的好友申请。
假花刘恒。
这个昵称有个性,头像更是一朵塑料花,不是人的面孔,不过‘刘恒’是男人的名字,应该是倾轩衣阁的刘工。
徐毅琛略微思索,然后确信这是刘恒的微信,手指点了一下,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终于得逞,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忽然想捉弄一下他,张疏浅点开朋友圈,迅疾的打出“镂花雕叶百般新,巧手分明遂夺真。自是深闺无定鉴,金钱输与弄虚人。”这首诗,并且将题目改成了“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