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的货款,是五十三万四千一百七十六。”
手指舞动了几下,这番言辞,显示在输入框内,并且发送给了刘恒。
“疏疏姐,还是你厉害,我检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
刘恒的回复很迅疾,几乎是顷刻间,似乎一直守候在手机旁。
“多用点心,进货这项工作,准备交由你负责。”
“一定不辱使命。”
刘恒信誓旦旦,张疏浅关闭手机屏幕,环顾四周,然后向着停车场走去。
山脚下的风,已经柔若清波,微微浮动着。一辆奔驰,从身旁经过,几乎挨到衣角,车窗内的男人,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又将目光收回,专注于前方。
是他,以为会是萍水相逢,却不曾想到,山脚下又一次相遇。
是温柔的面容,并且第一次被看清全貌。原来山上的那一眸是朦胧的。
似乎看到了月光,在艳阳高照的白昼,清淡的神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过依然在刹那之后,就消失于远方。
公交车安静的停在一处空地,阳光铺在它的身躯上,并且四散开来,落入眼眸,分外亮堂,可是走进去之后,乘客却寥寥可数,司机师傅也百无聊赖的趴在方向盘上,闭上眼睛。
似乎在假寐。
闲适的模样,只不过眉宇之间,似有愁情。
应该是被平凡的生活,磨平了一颗躁动的心,整日里与车为伴,穿行在相同的线路中,应该会烦闷吧,否则怎么会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感觉。
没有找到扫码设备,不知道是否应该询问,打扰别人休息,似乎不太礼貌。幸好没有等待太久,片刻之后,他就抬起眼眸,拿出一个黑色的设备,走了过来。
“去哪?”
“安居巷。”
“伍元,打开手机付款码。”
对白冰冷,没有多少温度,张疏浅和司机语气如出一辙,只不过能感觉到,心是鲜活的,短暂的目光交流中,能瞧得见平和的情绪。
或许司机习惯如此,而张疏浅也心情舒畅。
没有生气,就是欣喜,张疏浅一向如此,将车票钱付过之后,司机又回到驾驶位,并且点着油门。
公交车的舒适度,总归差了一些,减震设备,比起私家车稍逊一筹,不过看起来似乎更耐用,起初的一段路途,凹凸不平,尽管颠簸的很厉害,却有种安稳感。
短暂的逃离城市之后,又将再度回归,骄阳落于身后,像是夕阳无限好。
安居巷落入眼眸时,天色已经向晚,蔚蓝的天空,沾染上了墨色,并且越聚越浓。最终停靠在站点上之后,一颗心像是归入尘土中一般,安心乐意的与熟悉的环境重逢。
梵钰山像是彼岸,是茫茫人海之外的天地,尽管与诸多男人女人错身而过,可是清净却如影随形,甚至侵入心脾。
那是安宁乡,是心中的原风景,是眼中的青萝黛。人的美好,在相逢和错身而过的短暂时光里,勃然怒放。
美人一般的舒心,尤当两次与他尽在咫尺。行走在安居巷内,店铺鳞次栉比的矗立着,他的面影,变成了水中月。
只可看,而不可亵玩的感觉,似乎仅仅回忆,就已经足够。
忽然抬起眼眸,红色的招牌,被瞧的分明。
带着点直愣愣的错觉。
没有错,它是一块塑料,没有生命,可是却似乎沾染上了人的气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看不透一颗心,是否藏着温柔。
渴望温柔吗?透心的那种。
或许是奢望,可是却没有抵抗力。
“疏疏姐,你回来了。”
“嗯,刘恒呢?”
“他在办公室,电脑好像卡住了,他在捣鼓。”
“嗯。”
张疏浅推开衣架旁边的木门,走了进去,尘土的气息,迎面扑来。房间不大,窗户镶嵌在正对面的墙壁上,并不面向南方,可以想象得到,白昼当空时,阳光少的可怜,不过灯却异常明亮,刘恒正坐在电脑面前,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怎么了?”
忽然出现女声,刘恒似被惊吓到了一般,倏忽的抬起眉眼,面容上泛着浅淡的潮红。
“舒舒姐,原来是你。”
“被吓着了吗?”
“有那么一点。”
“电脑坏掉了吗?”
“好像不是坏了,就是忽然间死机。”
“我看看。”
“嗯。”
刘恒让出一个身位,张疏浅走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一下,又握住鼠标,移动了一小段距离,然后食指轻触,电脑的卡顿瞬间消失。
“疏疏姐,你真行。”
“没什么,把进程关掉就行。”
“进程是什么,感觉像是很高端的词汇。”
“她是电脑程序的一个概念,不用深究,一般电脑死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似乎明白了一些,刚才的操作我已经记住了,舒舒姐到底是大学生,比我这种学业上一窍不通的人聪明。”
“学业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算不得可以傲慢的凭据,上一周的财务流水记录完整了吗?”
“已经全部记在了表格里,就在优盘上存放着。”
张疏浅点开优盘,几个按照年份排列的文件夹,出现在眼前,她点开最后一个,一张表格文件,就此出现。
名称格式和规定的一样,是一串时间段数字,谆谆教诲确实不算白费,点开之后,却有些缭乱。满眼的数字,没有任何规律的出现在屏幕上,只需瞧一眼,就能感觉到心浮气躁。随便修改一串数字,总和却没有任何变化。
“表头的背景换成浅色,所有的数字居中,总和用公式计算,修改一下。”
“疏疏姐,怎么觉得有点麻烦。”
“活干的漂亮是一种修养,能塑造人的性情,男人要是心思拙劣,会感受不到很多乐趣,很多大学生不一定有这样的心,在这些事情上,如果能表现的优秀一些,可以赢过某些品学兼优者。”
“嗯,我试试,怎么设置我知道。”
张疏浅起身,将座位让给刘恒,大片的灯光,忽然落入眼中,纯白的色泽,几乎将墙壁晕染。创办兆业之初,一眼就相中了他,白皙的面容,柔顺的眉眼,似画中的男子,饱含着纯真的气息,没有被学业误入歧途的气质。
能瞧得出朴素的美,不似有些男人,学业不差,却能感觉到邪气。
“疏疏姐,现在怎么样?”
“好看多了,记住,以后工作都以它为标准。”
“嗯。”
“可以回家了,顺便告诉陈妮,让她也下班。”
“今晚不准备营业了吗?”
“细水长流。”
“好的,疏疏姐,你也早点休息。”
“快点回家吧,别磨蹭。”
“被发现了,只是想多聊几句。”
“用心工作。”
“嗯,我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