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又见暮云
或许可以用“美则美矣,中人之姿”来形容。
甚至不仅仅是容貌,聪颖程度也是这般。
那么在人生值得开怀的时刻,抱有几分普通人的妄念,大体上无伤大雅。
那些标准的女性规范,从未被高悬于她的头顶。
能有这番明悟,多亏了冯潇,是他的欺辱,教会了一颗迷蒙的心。
回复在片刻之后到来,心中稍显热烈,犹豫徘徊之后,还是决定先看张暮云的想法。
“露,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优秀的女人。”
这番言辞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而切到和顾明月的聊天页面之后,“恭喜,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不错的结果。”这句言辞,出现在屏幕上。
那么该回应谁呢?之前的心是热的,虽然不至于滚烫,却能感觉到几分温度,可是此刻,热度褪去,只留下欣慰的笑容。
她的唇在笑,可是分明抿在一起,手指挥舞几下,“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留学出国?”这句言辞,发送给了顾明月。
这次,回复是漫长的,是在思量吗?是在犹豫吗?
还是心中别有他想。
纷乱的思维在蔓延,些许惆怅也在发酵,赵露白放下手机,不再沉溺于烂漫的傍晚,而是走下床榻,抱起彩色铅笔,向着快递收发站走去。
踢踏声传来,并且有些响亮,似是有人在极速的下楼,赵露白迅疾的迈出脚步,站在栏杆旁。
一道纯白的身影出现在眸子里,并且颇为健美。
张暮云!
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
怎么变的纠缠不清。
喊一声“站住。”嘈杂声停歇,赵露白走下楼梯,那道健美的身影,出现在身前。
“哦——露,你好。”
“怎么又来我住的地方。”
“哎呀,这不因为这片地方的市场业务交给我了嘛!”
“撒谎,你这种男人就不能信。”
“露,是真的。”
“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直说吧,已经等你将近四个小时。”
“等我做什么?”
“没什么,心里寻思着你不是经营公司嘛,平时应该会有忙的时候,我呢皮糙肉厚,或许可以略施绵薄之力。”
“行,如若真有这份心,将这一大堆彩色铅笔拿着,跟我去发货。”
“好嘞。”
张暮云忽然双脚并拢,形成八字,右臂抬起,敬了一个军礼。
“无聊,当你是军人吗?”
“不是哟,只是觉得能为人民服务,无上光荣。”
“双臂抬起,略微弯曲。”
张暮云照做,赵露白双手一松,大堆的彩色铅笔被放置在他怀里。
走出单元楼,赵露白忽然转身,向着南边,并且目光冰冷,并不多言。然后是一个半圈,赵露白绕过两条街道,走到了快递首发站门前。
“给你,照着它发货。”
手机递给张暮云,屏幕上显示的是订单信息,张暮云的唇,瞥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之前绕道行走。
可是又能怎样呢?双脚迈进店铺的那一刻,分明没有犹豫。
就该这样对待他。
赵露白恨恨的思量着,甚至觉得,最好让他剖心摧肝。
郁于心中的怨气,终于可以宣泄出来,并且受害者是男人。
甚至觉得,这般故意玩闹,都不能解气,双脚站在他身旁,却嫌弃似的埋怨道:“错了,你眼瞎吗?是大洋中路,不是打烊中路。”
手指忽然颤抖了一下,甚至脸颊上的肌肤都拧在一起,张暮云眨了眨眼睛,重新瞧一眼手机屏幕。
确实是大洋中路,可是之前他的眼眸里看见的,就是打烊中路。
多么奇怪的名字,仿若没有逻辑,怎么会无知无觉呢?
张暮云的唇,微微一笑,然后腼腆的告诉店铺里的小哥:“能否重新填写收货地址。”
夜色再临。
不过是日常模样。
柔情将心包裹住。
却感觉不到与众不同。
似乎这才是最普通的生活,那么之前呢?那六个月,那三年,甚至再往前回溯,大学和高中的七年时光,是否非人。
非人么?
似乎在和主流价值对抗。
对抗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似乎有了一些答案。是青春缺少的那些课程,是生命里同样应该学会的技能。
它重要吗?当时并不清楚,可是如今当身陷囹圄这几个月之后,忽然发现,原来它同样重要。
或许天才就是二者兼得吧,没有那么神秘,不过现在明白这种事情,并不算晚。
张暮云是另外一类人,是来教授并且实践这些课程者。相识至今,寥寥数语,就撩拨起一颗舒心。
快递已经发送完毕,接下来要一同走回房间吗?
不言,不说,只是默然的一同走出店铺,任由街边的灯光,照在身躯上。
渐变色,由黄到黑,上次从清水湾行政楼内出来时,曾经印象深刻,此刻它又出现在眼前,双脚踩在上面,叠加上一层影子,依然无法遮掩。
双人同行,并不能搅乱这世间最高级的美。
那么双人同心呢?
讨厌!
这季夏的夜色怎么变得温柔,身躯都被它撩拨的异常绵软。
绵软的是心吧。
不知不觉间,白色的防盗门,已经矗立在眼前。
停下脚步,不知道该不该开门,喉管里似有异物,想发出声音,却如鲠在喉。
痛苦来的不是时候,又恰到好处。时光仿若凝滞,空气里弥漫着清浅的玫瑰花香。
为何之前闻不到,是否因为此刻它才挥发出来。
它也挑时候吗?它有智慧吗?
否则怎么这么聪颖。
手指掐在一起,让痛感刺激着意识,这个动作非常隐蔽,张暮云看不见。
不希望他发现心已乱,甚至摆出一副冷峻的神情,双脚更是无知无觉般的,往前迈进,最终站在了通往四层的台阶上。
变成了俯视,自在也随之而来。张暮云朱唇轻启,并未多言,只是告诉她,该分开了。
“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问吧,知无不言。”
“你怎么知道我住的房间?”
“上次从医院回来,我一直在后面跟着,目送你走进了这间房子。”
“好吧,这种事情以后不允许再干。”
“嗯。”
沉默,然后转身离开,背影透出来的情绪有些小心翼翼。
不过终究不见。
面若寒霜,然后走进房间内,将门关上。
或许因为不忍离别,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是欢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