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佳，你！”

　　张雪歆忽然想抗议，可是却鬼使神差的穿起了衣服。

　　十多分钟之后，六点钟到来，张雪歆走出卧室，而宋雨佳已经洗漱完毕。

　　纯纯的冷白皮出现在眼前，还有美人般的容颜，今天的宋雨佳，气质绝佳。

　　是玫瑰的特质。

　　因为笑容是灿烂的，并且少了几分稚嫩感。

　　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女孩子和女人的边界处。这样的宋雨佳，比起张雪歆，晚了一年。

　　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

　　张雪歆略感紧张，却不知道缘由，只是走到宋雨佳身前，伸出双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用力的挤压着。

　　这番动作是宋雨佳的习惯，此刻面对着这个小妮子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忽然也想这样对她。

　　“想把你的脸柔揉碎。”

　　“雪歆，你有暴力倾向。”

　　“胡说，我是柔弱的小女子。”

　　声音绵长，仿若戏腔，可是牙齿却紧咬下唇，似乎在宣泄情绪。

　　是紧张的情绪，像是怦然心动。

　　此刻的张雪歆，眼里满是柔情。

　　“雪歆，快去洗漱。”

　　“嗯。”

　　松开双手，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掬一捧水，铺在脸上，然后哼唱起了歌声。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雪歆，别睡了，快点洗漱完毕，我们一起去吃胡辣汤。”

　　“已经在用火箭的速度洗漱了。”

　　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是无奈的语气，无奈于美味的食物，总是那么的折磨人心。

　　有些苦涩。

　　或许这就是美好的另一面。

　　它们是相伴相生的，于苦痛之中，品尝到鲜美，人生的快乐，就会得到升华。

　　像秦腔。

　　唱的不是戏，是苦乐的人生。

　　苦乐！

　　它是一个词语吗？

　　好似不伦不类，可是却很有味道。

　　是人的味道，是生活的味道，是情的味道。

　　宋雨佳是故意的吗？

　　忽然有此疑惑。

　　是或者不是，都有可能，看不破她的心，因为邢记的胡辣汤，确实美味。

　　或许坠崖而亡的真相，也是这样的，在谋杀与温存之间徘徊。

　　而幕后推手，会是宋雨佳吗？

　　“雪歆，快点，附近这家邢记胡辣汤，早上六点钟开门营业，现在已经六点一十五了。”

　　“再等一分钟，正在用护肤品。”

　　“水乳霜就在面盆上面的横栏里。”

　　这番言辞的语气，有些怪异，尤其是“乳”这个词，宋雨佳似乎是咬着舌头说的。

　　这个可恶的小妮子，又在玩闹。

　　宋雨佳嘟囔着嘴，迅疾的打开水乳霜的瓶盖，依次涂抹在脸上。

　　原来清香来自它们。

　　张雪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暗自呢喃。

　　宋雨佳用的霜，带着清香，和她的体香是一个味道。

　　在美这件事情上，她是用心的。

　　张雪歆略作感慨，因为这是她们两个的不同。

　　从来不在肌肤上，沾染香味，是张雪歆的习惯。

　　此刻忽然觉得，这个习惯有点粗糙。

　　走出洗手间，站在宋雨佳面前，停顿了片刻，然后问道：“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香味呀！”

　　张雪歆语气讶然，像是出乎意料一样发现，宋雨佳并未闻到霜的清香。

　　“哦，我忘了，我买的霜有清淡的香味。”

　　“对呀，估计你已经习惯了。”

　　“嗯，走吧雨佳，去吃胡辣汤。”

　　左手被握住，然后走出房间，映入眼眸的是大片的墨色。

　　记得楼梯里安装的是声控开关，可是宋雨佳的脚步却很轻。

　　轻到并不能让灯亮起来。

　　那么要跺脚吗？

　　张雪歆有些犹豫，双脚落在台阶上时，也轻若鸿毛。

　　就这样在黑暗中，伴着纠结往一楼行进。

　　眼眸里只有零星几缕光线，那是从楼道的窗户里照进来的。

　　是路灯的光，并且淡若银辉。

　　眼眸里只能瞧见宋雨佳的面部轮廓，影影幢幢中，似乎看见了惨白的神情。

　　不，有一些红色，出现在双唇上，并且反射出勾魂摄魄的光泽。

　　紧张感瞬间高涨。

　　几乎收拢不止，只能屏住呼吸，并且狠狠的掐着宋雨佳的手心。

　　她没有吱声。

　　明明很疼，却置若罔闻，直到走出单元楼，才松开手掌，不停的甩着。

　　“雪歆，你真的有暴力倾向，我的手都快被你废了。”

　　“我——”

　　忽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打量着宋雨佳的眸子。

　　那是一双纯洁的眸子，闪着透明的光泽。

　　即便夜空仍然是墨色，也无法被遮蔽。

　　仿若圣洁，可是分明感觉到了恐惧。

　　原因不明，只能报以错觉的安抚。

　　应该是错觉，并且似乎很笃定，张雪歆暗自呢喃，然后询问道：“怎么不走了？”

　　“向左还是向右？”

　　“雨佳，向左走似乎近一些。”

　　张雪歆给出回应，宋雨佳柔柔一笑。

　　这笑容是灿烂的，如同昨晚一样，是朵盛开的夏花。

　　黄玫瑰！

　　今天的穿着打扮，也和昨天离开启隆商业中心一样。

　　可是，却似乎有一些不同，像是性情变了少许。

　　宋雨佳也在瞧着张雪歆，不过很快，她就开口回应：“雪歆，你果然记得。”

　　“你在考验我吗？”

　　“不是哟，只是忽然间忘记了该走哪条路。”

　　再次握住张雪歆的左手，并且身体前倾，略微仰视，并且笑容依旧。

　　落入眼中，似乎依然是平日里温温婉婉的女孩子。

　　温温婉婉吗？

　　可是相反的感觉，也驻留心间。

　　她的温婉是刻意如此，最真实的想法，是将昨天的遭际还回来。

　　怎么会这样思量，从未觉得宋雨佳是这种女孩子。

　　应该是在玩闹。

　　但是可以发觉，因为昨天清晨的芥蒂，些许裂痕出现在心中。

　　想要弥补的心思，总是迫切的。

　　她们两个都是。

　　云鑫社区里的水泥路并不平整，凹凸不平随处可见，也没有车库，汽车随意的停放着。

　　不过宽敞倒是足够，还有年岁久远的法国梧桐。

　　这是国企的面貌。

　　有几分陈旧感。

　　不，是陈酿感。

　　因为落入眼中，有某种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带着古朴的气息，也带着清幽的气息，和里面的居民很像。

　　国企大多是兜底的，不仅仅体现在经营策略上，也体现在行业位置上，它们大多处在最基础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