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歆似乎有些遗憾，刘芳慧却握住她的手，兴奋的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我不挑的，今天早上就吃稀饭和小笼包。”

　　“行，跟着姐姐，附近有一家小笼包店。”

　　灰蓝科技附近有一家早餐店，附近的上班族时常光顾。张雪歆也去过，这次只是轻车熟路。

　　进入店铺内，居然看见一个巨大的锅灶，里面盛放着纯白的食物。

　　豆腐脑！

　　张雪歆喜出望外，赶紧点了两碗，又要了一屉小笼包。

　　店员很快将食物放置在餐桌上，张雪歆拿起身旁的碗碟，放上油泼辣子，倒满醋，分置餐桌两端。

　　“可以开始享用了。”

　　张雪歆笑着说道，刘芳慧点点头。

　　天空已经彻底的变白了，仅有的墨色，只存在于边边角角处。

　　原来墨色也会作最后的挣扎，可是为什么忽然想追忆，并且似怅惘一般的说出口。

　　“芳慧，不知道小笼包的滋味，在你口中是什么样的。我很小的时候，能吃几口小笼包，会很兴奋。那时觉得它滋味美妙。其实大学之前，很少品尝过，父母几乎不买，大一第一学期最初的几天，跟着同班同学去学校旁边的早餐摊位吃小笼包，那滋味太过鲜美了，至今无法忘记。”

　　“雪歆姐，其实我也不经常吃。”

　　“是吗！好可怜。”

　　张雪歆哀叹一声，刘芳慧笑了笑，然后再次将手机呈过来，其实只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像她此刻的面容。

　　淡淡的，略微有些甜。

　　略微有些甜吗？

　　或许在旁人眼中，这张别扭的笑脸，并不好看。

　　可是张雪歆却看见了纯真。

　　毫无芥蒂的纯真，是没有任何心思杂念的感觉。

　　这样的女孩子不多见。

　　人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喜怒哀乐共同交织在一起，雕刻出一张张千奇百怪，但是骨子里又几多相似的面容。

　　或许可以认为，心绪繁芜者，总是丑一些。

　　这是上一世被告知的观点，并且江忆和赵盛荣，都有类似的表达。

　　不过原话却不大一样。

　　江忆告知的是：“音乐家的心，不能有负面情绪，否则他不可能与音乐为伴，那些悲伤的或者忧郁的音乐，撩拨起来的，是舒服的温柔乡，是不会让音乐家痛苦难当的。”

　　他确实不能有负面情绪，否则就会言行失控。

　　上一世那般失常的表现，出现过几次。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像是疯了一样。

　　有时候会希望他发疯，因为情绪汹涌澎湃的他，最能表达出藏于心底里的另外一面。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样的江忆会在未来出现？

　　因为昨夜分歧如期而至。

　　赵盛荣是不会发疯的，他很理性，同样的经历，他的心会静如海底。因为那一次，他说出类似的言辞时，神情淡漠，好似没有任何激越的情绪。

　　他的原话是：“我不会心思缭乱，如若有一点这样的苗头，就会主动去健身或者做可以大量出汗的剧烈运动，男人长的丑，就是因为心思和情绪太多，太复杂。”

　　这个家伙确实没有多少复杂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都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如若类比在女人身上，是否可以认为，刘芳慧的美颜，就是因为它。

　　可是为什么偏偏发音有问题。

　　这个世道，又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得清楚呢？

　　“雪歆姐，我再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其实当下的市场，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即便是小笼包这么简单的食物，品尝的人次和频率也很低很低。”

　　神情又变的认真，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张雪歆也思量了一下，然后忽然发现，原来这是事实。

　　从未对类似的事情观察入微，此刻却被刘芳慧提点。

　　张雪歆轻抚刘芳慧的手，示以安慰。

　　“芳慧，你比姐姐聪明，至少在洞察力上超越了姐姐。”

　　手机又被递了过来，上面是一张图片，张雪歆瞧了一眼，然后问道：“这是什么？”

　　“雪歆姐，你看到了苹果吗？”

　　张雪歆摇摇脑袋，给出否定的回应，刘芳慧的手指戳向图片的一处地方。

　　那是一张桌子，上面果然有一个苹果。

　　“雪歆姐，人会被眼睛欺骗，不用以商业为例，就算是欣赏画作，也会发现这个现象，某些画作，隔上几天再去欣赏，总会有新的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这是画作是否优秀的分水岭之一。如若一幅画作，看一眼就将细节尽览无余，那么它就缺少高邈悠远的一面，与之相反的画作，就可以称得上美术作品。”

　　打出这番言辞，用了两三分钟，似是将藏在心底里的思量和盘托出。

　　到了这一刻，和刘芳慧之间，算是初步的交心。

　　能感觉到遮掩少了很多，她果然是心细如发的女孩子。

　　“芳慧，你懂美术吗？”

　　“以前学过，这番评判标准，也是老师告诉我的。我的意思是，雪歆姐，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什么？”

　　张雪歆柔声轻问，刘芳慧将手机收回。

　　手指舞动了几下，然后似乎将打出来的言辞删掉了，最后呈现给张雪歆的，是“做知心好友”这五个字。

　　“难道还不算知心好友吗？”

　　张雪歆笑了，语调略带调皮，刘芳慧也笑了，并且迅疾的在手机上打出了“是”这个字。

　　言笑晏晏中，早餐被吃完。

　　刘芳慧起身，想要去结账，却被张雪歆挡在身前。

　　“芳慧，坐下，姐姐请你。”

　　语闭的瞬间，张雪歆迅疾到拿出手机，扫了一下付款二维码。

　　七点三十一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张雪歆握住刘芳慧的手，不停的揉搓着。

　　想暖一暖她，因为清晨的寒意，依然强烈。

　　不过可以感到欣慰的是，朝阳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比起刚走出融天寰宇时，暖和了一些。

　　最冷的时候，差不多快要过去了。

　　只需再坚守一段时间。

　　坚守的是什么？

　　是一颗纯白之心。

　　当真正的温暖来临时，它会美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