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松惬意，似是不经意间说出口，张雪歆却深以为然。

　　或许终究沾染上了陈奇的某些秉性。不愿意承认，却只能默认。并且在片刻停顿之后，给出回应：“事情流转到公司内部，牵扯就变多了。”

　　“各家公司都是这样的，我曾经认为应该相反才对。”

　　“哦。”

　　张雪歆应了一声。这一次，她并未有同样的感觉。

　　“小张，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今天应该会终结，但是作为曾经的领导，想将最困难的阶段，替你拎出来。”

　　依然是笑着的，并且语气轻松。张雪歆随口应了一声，可是心却有点拧巴。

　　像是察觉出来了猫腻，却又瞧不出端倪。

　　最困难的阶段，确实在灰蓝科技内部。质检工作一窍不通，并且确实差点出现差错。

　　可是这件事情，会与陈奇有关系吗？

　　刘芳慧曾经无意间碰到过他，那一次据刘芳慧说，他应该通宵喝酒了。

　　时间恰好是在和永盛集团，业务处理妥当之后的那一天。

　　难道这一切，不止是巧合？

　　张雪歆怔怔的思量着，并未听到陈奇的呼喊，而陈奇呢，此刻已经确认，张雪歆听懂了。

　　听懂了灰蓝科技未来可能的变数，那么假痴不癫的表现，应该是在退让。

　　这样就好。

　　陈奇似安心了一般，呼喊的声音大了一些。

　　“小张。”

　　“啊——！”

　　惊诧一声，然后发觉有些失态，笑颜立刻浮现，并且面露腼腆。

　　“马上要与永盛集团市场部经理见面，紧张了吗？”

　　“嗯。”

　　“没关系的，你不了解男人，既然已经许诺，那么基本上不会食言。”

　　男人是这样的吗？

　　张雪歆忽然想嗤之以鼻，可是却终究给予肯定的回应。

　　“嗯，陈经理，听你的。”

　　“这样就对了，我把车停在路边，办完事情之后再将你送回去。”

　　陈奇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将汽车停靠在了马路边沿。张雪歆下车，抱着纸箱子，去往永盛集团的总部大楼。

　　程熏正在处理业务，身边的电话忽然响起。他立刻接通，然后面部神情，似被电击一般，紧绷起来，片刻之后，电话挂断，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走出办公室。

　　张雪歆在前台登记完成之后，正准备向着电梯走去，却忽然看见程熏的身影。她挥了挥手，立刻跑上前去。

　　差点撞到程熏，紧张似乎将身躯控制，直到程熏接过纸箱子，才缓解了少许。

　　“样品，产品说明和质检报告都在里面？”

　　“程经理，都在里面，但是关于质检报告，我需要解释一下，一共四份，我们公司内部出了两份，一份的检测标准是2009年的，一份的检测标准是最新的，还有两份是云城市第三方检测机构出具的，依然是两个标准。”

　　“按照最新标准，由第三方检测机构出具就行。”

　　果然要求比较高，张雪歆暗乎侥幸。如若不是虚心请教顾谦，或许还得再跑一趟，虽然目前怀疑顾谦和陈奇沆瀣一气。

　　“我们公司的产品第一次上架贵公司商超，不清楚贵公司的规定，所以准备了四份。”

　　“那你们公司还算有心，昨天一家公司，因为质检的事情，来回跑了三趟。他们是一家新的公司，处理事情明显稚嫩了很多。你在一楼的茶水间等我，查验过之后，再商谈合同事宜。”

　　“行。”

　　张雪歆应了一声，程熏抱着纸箱子，向着电梯走去。

　　茶水间在走廊的内侧，张雪歆顺着天花板的指引，走到了那处地方，落座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开和许浑的微信聊天页面，将“今天可能会商谈合同事宜”这句言辞发送了过去。

　　片刻之后，回复到来，并不冗长，只是告诉张雪歆：“将合同带回来。”

　　成功与否，就在这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内，张雪歆的手指，轻扣沙发。

　　时间如风一般流逝，一阵又一阵的吹来，一阵又一阵的消失。

　　起风了，不太烈，轻抚着树梢间的枝枝叶叶。

　　阳光从漏断里透进来，明暗相间的光斑照在茶水间的地板上，寒意侵入肌肤，这处空间内，没有暖气。

　　有一些冷。

　　是即将成功之前的冰霜雨雪。

　　这个冬季，只下了一场雪。

　　此刻，会是第二场吗？

　　不知道，不清楚，心中只残存着最后的念想，那就是如若终究要再下一场雪，那么希望停止的那一刻，阳光普照大地。

　　虽然这个冬天，它经常出现，可是谁能嫌弃它太烦人呢？

　　那样的人，是真正的疯子。

　　其实有些疯，重生本来就匪夷所思，更何况之后的种种抉择和顿悟。

　　仿若忽然间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一样。

　　那么耐心的等待着吧。

　　四十分钟之后，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并且逐渐变的响亮。

　　分辨不清属于谁，只能猜测或许程熏正在向着这里走来。

　　二十多秒之后，脚步声停止，身后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回眸！

　　凝望！

　　程熏的笑颜，似夏日里盛开的鲜花。

　　“张工，这样称呼你可以吗？抱歉，不太了解你。”

　　“没关系！”

　　“合同怎么签，贵公司有计划吗？我们总裁已经签了。又要说声抱歉，并没有和贵公司商议合同条款，不过我觉得这一点无甚必要，永盛商超的口碑，不可能随便被毁掉。”

　　语气铿锵有力，并且笑意盈盈，有一些玩闹之心。张雪歆立刻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合同。

　　“没关系！我也感到抱歉，因为也要重复多余的言辞，因为我们灰蓝科技，在意礼节上的事情。”

　　“看出来了，没有询问过，就提前准备好四份质检报告，确实算得上礼数有加。”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们总经理应该在等着最终结果。”

　　略作请求，然后报以询问的目光，程熏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回归灰蓝科技的路途中，是否发生过什么，张雪歆已经记不清了，甚至将合同交给许浑之后，发生了什么，也忘记了。

　　只有一张面容，印刻在了记忆里。

　　江忆寻了过来，并且就站在灰蓝科技的办公楼前。

　　身穿一身蓝色西服，匀称的身材被修饰的恰到好处，并且成功的吸引到了灰蓝科技内，其它女同事的注意。因为当张雪歆站在他面前时，好几扇窗户前，都站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