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女救世——终焉
海州被称为“诗中之境,画中之城”,最具特色的是温泉和圆林,最适合度假和散心。
传说守护人间的瑞兽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新年时也会有和虎神相关的活动。
海州城自古受到白虎庇护,每逢天灾人祸,白虎神就会现身消灾解厄。
时间渐渐向午夜零点推移,随着一声砰然炸响,绚烂的烟火在游人头顶炸开,人们应着缤纷盛景祈福,希望来年平安顺遂。
欢度新年的民众遍布街巷,人人都抬起头仰望天空,大大小小的烟花渐次在空中绽放,熠熠流彩将海州城映衬的热闹吉祥。
“五、四、三、二……”
随着人群兴奋的高声倒数,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崭新的一年就要来临。
“一!新——”
新年的祝福突然消弭了声响,奏响的乐曲、人群嬉笑玩闹的声音,甚至连风声都寂静下来。
在所有人无声的注目下,一朵巨大的昙花正在半空中盛放,朦胧的层层花瓣如同飘渺的烟雾,映着漫天流光颤动着绽放开。
它没有像其它烟火一样转瞬即逝,而是停留在深蓝的夜幕中,仿佛天空不变的银月,永恒的倒映在每一个人眼中。
像是在为这场盛大的、期待已久的登场欢呼喝彩,纷纷扬扬的花瓣如雨般零落而下,清冽的异香随着花瓣阵阵袭来。
街巷间的奇香渐浓,眼前景致愈发幻丽,甚至显出几分妖冶迷蒙,奇异流光的映照之下,街景如同被镜头捕捉的相片凝滞在此刻。
正欲燃放的烟花束停在了半空,点起的爆竹留在原地,玩耍中的孩童也停住不动,小虎铃即将落地,却飘在距离地面一尺的虚空中。
一切都被定格在了刹那之间,眼前的一切如同一场虚妄的梦境。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此时鸦雀无声,居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所有的钟表都指向零点,似乎是有人将新年到来的那一刻从流动的时间中偷走,封存在这如梦般的妖冶幻境中。
——时间,停止了。
无论是来往的行人,街角的猫狗,还是水里跃起的鱼儿,都齐刷刷的望向夜空,注视着那朵取代了烟火的美丽昙花。
“这样…就可以了吧?”清姝向身旁的少女问道。
那少女一袭青裙,青丝如瀑般垂落至地面,容颜秀丽,素雅而清澈,宛如一朵身处于风雨中仍然屹立不倒的小白花。
“嗯,这样你的朋友一定就能注意到你了!”青裙少女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宛如虚假的表象。
清姝是在出山谷的时候遇到青裙少女的,她们几次偶遇之下便一起游历,这次停止时间好让小白注意到她也是青裙少女的主意。
“肯定能的……”青裙少女站在清姝身后侧方,掌中暗暗蓄力,趁清姝不备一掌排到她后背。
“咳……”清姝美眸睁大,口中喋血,是异常的黑色血液,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机械的转过头看向青裙少女。
清姝很快就反应过来,召来花瓣袭向青裙少女,青裙少女似是早有准备一般,在花瓣扑倒她身上之前便躲开了。
这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下方的屋顶凌空跃起,一股威风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妖怪!看我——”
清姝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灵巧的翻身避开,落地无声,而就在她抬眸看向来者的时候,她惊喜的喊道:“小白!”
小白站稳脚跟,她是一个生着兽耳的明朗少女,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一双长腿蹬着小靴,甚是干净利落,一条尾巴在她身后轻轻摆动着,末端的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瞳眸,皱着鼻头轻轻嗅了嗅,似乎是在通过周围的气息判断着什么。
清姝一见到小白,似是连身体的疼痛与力量的流失都忘了,着急又惊喜的喊道:“小白,是我啊!”
小白闻言轻轻皱了下眉,她总觉得眼前妖怪的气息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青裙少女跑到小白身旁,同她站在一起,指着清姝指认道:“就是她,她就是为祸人间的妖怪,刚刚我还和她缠斗许久,她身上的伤口就是我打出来的!”
小白看着一脸希冀的清姝,在看到清姝身上的伤口时,颔首示意知晓。
她是守护人间的虎神,自然要铲除为祸人间的祸害,于是她脚踏祥云,径直向花妖冲去。
清姝见状心中委屈不已,她被刚刚结识的友人背叛,现在又被小白兵刃相向。
她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连忙飞身后退。
小白即将冲到清姝身前,见到她流下的眼泪,脑海中瞬间回忆起了当时与小花妖相处的时光。
当时正下着寒雨,她为小花妖遮着雨,当时寒露凝结在小花妖的枝条上,一如她此时流下的眼泪。
被封闭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小白试探的喊了一声:“……小花?”
清姝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止住了委屈,心中又开始酸涩:“嗯!小白!”
美好的重逢固然快乐,但解决真正的人间祸害才是首要。
街道之间停止的时间已经开始流转,暗红的气息如雾霭般扩散至街道小巷,侵蚀人们的神志。
突然开始的自相残杀突然上演,宛如突兀开场的舞台剧,血杀不断。
小白见到她所守护的苍生此时正被摧毁,化成原型直接与青裙少女厮杀起来。
但小白哪里是已经得到花妖强大力量的青裙少女,即使小白是虎神,但力量也是有限的。
于是,无力的清姝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被她的花瓣刺伤,被她的枝条贯穿,被她的花朵炸的奄奄一息。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如此无力?尚未修成人形的时候留不住想要见到的她,现在已经成为大妖的她甚至要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清姝的情绪剧烈翻涌着,一如暴风雨前的滚滚黑云,漆黑的宛如深渊一般。
她的眼中早已没了光芒,气息颓然,连那银白的长发都好像失去了光泽。
青裙少女怪笑着,她一脸戏谑的看着清姝,施舍般道:“清姝啊清姝,怪就怪在你遇人不淑了,当年在山谷里我就注意到你了,特意等到你化成人形才开始动手。”
说着,青裙少女还撩动了下她垂至地面的青丝,拿出了那柄闪烁着寒芒的美人刺。
清姝闻言一愣,看着那令她无法忘记的利刃,那晚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轻咤道:“是你……!”
“啊哈哈哈哈哈!是我!当然是我啊!真亏你现在才认出来!”青裙少女双手扒着脸颊,一脸癫狂的疯道。
她一边狂笑着,一边挥动美人刺,直直刺进了小白虎的胸膛,顿时,鲜血四溅,宛如一朵朵血花绽放一般。
嘀嗒——
不知何时自脸颊滑落而下的泪珠滴落在地面,清姝颤抖着向着躺在血滩里的小白伸出手,试图挽救她,但一切都没用了。
清姝沉默着,心中已然无畏。
青裙少女身上被附着到的煞气嘶吼着不甘的消逝,正在洋洋得意的她感到体内力量突然的消失,她瞪大双眸,满脸怒容,惊惧又愤怒,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捉妖师用煞气感染了天下人,使得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
清姝缓缓站起身,清冷娇俏的容颜上满是冰冷之色,她手持花笛,吹动清越之音。
花笛是清姝的神器,拥有净化中力,可除世间一切邪祟。
她从来都不敢正视她神明的身份,她本就是神花,而在这个大陆上,流传着一个传说。
——舍一人而救苍生,便是,神的宿命。
青裙少女化成飞灰,消散于空气中。
她杀了捉妖师,却也被感染了煞气,煞气已渗入本源,与本源融为一体,她如果继续留在世间,只会造成生灵涂炭,这是小白想要守护的世界。
她怀里抱着小白虎,心疼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白虎,又看了看周围自相残杀的人们,面露决然之色,身为凝聚了世界之元气、日月之精华的神花,她有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也许从诞生开始,她就背负着这沉重的命运,她不想、也不愿去背负。
只是,她白嫩的脸颊划过一抹清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泪珠落在地面,大地瞬间焕发生机,青草遍地,繁花盛开。
她的脑海中止不住的回想着过去,第一次见到世界、第一次见到烟花、第一次见到四季轮转,第一次,有人为她挡雨,她也为了那个承诺,而一直等待着。
在游历世间后,清才发现世上美丽之物数不胜数,雕栏画栋的楼宇、车水马龙的街巷、广袤无际的草原,波澜壮阔的大海。
原来是山谷是这么小,原来世界是这么辽阔。
小虎,你的世界,由她来守护!
漫天花雨飘零,飞花逐月,天穹上的皎月高高挂起,洒落的月光凄美而悲哀。
有人曾这么问她,救一人与救苍生,你会如何抉择,当时,她没有回答,因为没有想好
现在她有了答案……
救一人与救苍生如何抉择,一人得救,苍生便得救
一人也是苍生,如果连一人也救不了,那又拿什么救苍生,而且……
清姝逐渐飞上云端,她抱紧怀中依然了无声息的小白虎,回眸最后看了一眼下方的人间,随后毅然决然的回头。
悲哀的少女是这么想的——
没有她存在的世界,算什么苍生!
下一刻,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在她身上时,她凋落了,漫天花雨洒落,飞花飘零,零落泪滴化成飞花,净化世间。
神女陨落,异象天泣。
最后她成为了一句最优美的诗,她成为了男子鬓边最美丽的发饰,她在他们热切而清澈的眼中绽放,她被所有人记住。
而且,终于能有很多人来欣赏她的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