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很快抱着一大捆青翠的鬼针草气喘吁吁的冲进屋。
女孩们迎上前去。
“快!去找个干净的碗来。还有,菜刀也拿过来,把手一定要洗干净。”七月吩咐吴兰香。
他冲向厨房,打了很大一盆水,将鬼针草在盆里面快速的洗干净,取其中一部分投入锅里,唤罗子琪进去看住火,叮嘱她用大火将药煎滚待用。
吴兰香将碗和刀交给七月后,也走进厨房帮忙照看药汤。
七月拿着剩下的一小部分鬼针草,甩干水滴,切碎放在碗里,用刀把捣碎。
杜鹃看着七月将捣碎的鬼针草渣与汁笨拙而细心的敷在自己手臂的伤口上,再一次不争气的哭了。
“好了,小鹃。“七月轻轻拍着杜娟的背,“等药熬好了,你喝两碗,就没啥大碍了。”
杜鹃不应声,只是哭。
七月对李芳招招手:“我留了一棵鬼针草在灶台上,你去拿来。出门左转弯几十米处有个斜坡,上面长满了这种草。你照着它的样子去拔些回来备用。”
“好的,头。”
李芳听话的拿着草出去了。
“你有用手机吗?”七月问杜鹃。
杜鹃点头:“嗯。”
“什么地方会有信号?”七月又问。
杜鹃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去沉吟不语。七月便不想再逼问她。
“我的手机在这里完全没有信号。”七月看着杜鹃,“应该有的,对不对?”
“老大装了信号屏蔽器,我不知道它们在哪,也不懂这些。”杜鹃认真的说,看起来并不像撒谎。
“据说它的屏蔽范围只有40米,”吴兰香端着药从厨房走出来,坐到杜鹃身边。
“药汤已经降过温了。你试试,看烫不烫。”吴兰香将碗递给杜鹃。
杜鹃接过去,咕噜咕噜一股脑的全部喝个精光。
吴兰香对着杜鹃温柔的笑,像个体贴懂事的大姐姐。
七月看着杜鹃将药汤喝下松了口气。他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七月哥哥。”杜鹃喊住七月。
七月边回答边往门外走:“去找可以搜索到信号的地方。我们必须向外面求救。”
“没用的。我试过,十里之内手机都搜索不到信号。”杜鹃幽幽的说,“救护车也来不了,这么险的山路呢……”
“十里没有信号,可以走二十里。车来不了,人可以来。”七月话音未落,人已跑出去很远。
女孩们朝着七月离去的方向发愣,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吴兰香扶着杜鹃,将她送到卧室。
“你好好休息,尽量不要下床活动。”吴兰香温柔的对杜鹃说,“我们先出去多采点草药。”
杜鹃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吴兰香微微一笑,牵着罗子琪的手出去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杜鹃脸上滑落。
杜鹃妈妈一直坐在地窖口,双眼发直的盯着蛇群喃喃自语。
七月在山路上飞奔,他不敢耽搁一分一秒。
当着杜鹃的面,他装得很轻松,怕引起杜鹃情绪波动。他没有被蛇咬过,不知道以鬼针草解竹叶青的毒素效果如何。只有杜鹃打了血清,他悬着的心才能完全放下。这个可怜的女孩,本应是葱兰一样的人儿啊。她的泪水,将会洗净她心上的尘与泥,现出无瑕透明的质地。
每隔一段距离,七月就看一下手机。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在他又一次检视手机信号时,发现了三个竖格。
他兴奋得跳起老高,爆了一句粗口,继而筋疲力尽的瘫倒在山路上。
他高高举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激动的等待着对方回应。
“七月!!!”青艾激动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青艾,你还好吗?”七月同样激动的发问。
青艾:“我很好,很安全。你在哪儿?”
七月:“我还在山里。离和你分开的地方很近。我这没有什么问题。”
青艾:“谢天谢地,真好!”
七月:“现在需要你帮一个忙。”
青艾:“你说。”
七月:“女孩们都安全了……”
青艾:“什么?你再说一遍!”
七月:“龙爷要找的女孩,跟我在一起。有一个被蛇咬伤了。”
青艾:“啊?”
七月:“已用治蛇伤的草药简单处理过。咬伤她的是竹叶青,需要抗蛇毒血清。”
青艾:“嗯,明白。先挂了。”
七月将手机收好放进兜里,默默为杜鹃祈祷。他既不能打110,也不能打120。杜鹃所做的错事究竟有多少有多错,七月并不清楚。他不能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而将一个可怜的女孩推向绝对危险的境地。
尊严与脸面对有的人而言,比生命更重要。虽然两者的本质不尽相同。傻子都看得出来,杜鹃母女再也经不起任何外来的打击和刺激了。
龙爷别墅。
书桌上,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正在专心致志阅读的龙爷拿起手机。
“喂。”龙爷的声音威严而浑厚。
“是我。龙爷。”青艾的声音依旧悦耳。
龙爷:“白小姐,别来无恙啊!哈哈……”
青艾:“三个女生找到了。其中一个被竹叶青蛇咬伤,需要抗蛇毒血清。”
龙爷:“来不及了。血清打得越早越好。”
青艾:“来得及。七月已用治蛇伤的药草让她外敷内服,对蛇毒的排除和抑制会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
龙爷:“好。我来安排。”
青艾向他报出一个地址。
A市。出租车内。
青艾饿得头昏眼花。
司机本来是不肯载青艾的,她一身泥巴太,太不可思议了。他有点瞧不起泥巴,确实,浑身泥就去种田嘛,不然步行也可以啊。为啥偏偏要坐车?坐车也不是不可以,为啥偏偏选中他的车……拒载被投诉要罚款,一罚,一天的辛苦钱就打了水漂。
司机满腹牢骚无处诉说,只能苦着一张脸,给青艾脸色看。
青艾没有心思看任何人的脸色。她太饿了。
“师傅,有吃的吗?”青艾问的时候脸发烫。幸好脸上泥多,红也看不出来。
司机觉得很奇怪:“有啊,怎么了?”
青艾理直气壮:“我饿了。”
司机:“哦。”
“我饿了!”青艾提高音量。
司机扔了一包饼干到后座:“只有这个,你凑合着吃两片。”
青艾说声谢谢,接过一阵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很快只留下一个空袋子。
司机目瞪口呆一脸嫌弃。
“向左。”青艾突然看着岔路口对司机说。
司机默默照办。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倒霉,遇上我这样的乘客。”青艾问司机。
司机没有理她,只是专心开车。
“我付你十倍车费。多的算饼干钱。”青艾说。
司机笑得浑身打颤,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