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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柳春花春含露2

逆流孤独 song陌 15001 2024-11-13 14:51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想干嘛,但是他们都紧紧的跟在我们的后面。那个民警见状,也没有追我们,直接回头去扭住那两个挂着骷髅头的混混,拖起来,反剪着手。

  “梦熙!走!”我回头对着叶梦熙喊一声。见她在边上给那两个民警说着什么。

  “嗯,就来。”叶梦熙高声的答应着。

  我们一口气就冲到了校门口那个小店跟前,我大声的问到:“有没有酒!?”

  这个小店,去年下雪的时候我和杜子鹏一起捣鬼扎过他家门口的氢气球,加之时常会在他的店里买东西,所以他对我两的印象特别深。

  “什么酒?”

  “什么一锅脑袋二锅头的都可以!度数越高越好!”

  “要酒干什么?没有,学生不卖。”

  “有没有?那么多废话?没有我就去别处!我们正在进行一项空前绝后的现场直播!有没有?”我知道,现场直播这种词语能够吸引他。就像上次叶梦熙骗他一样。

  “真的么?”他的眼睛都凸了出来。

  “难道还有假么?你看我们身后跟着的人群就知道了!”然后我就转头看去,黑压压一片,全都跟着过来了,他们用手机录着像,看着热闹。

  “啊呀!同学!时隔这么久!终于又要彩排节目啦?才是酒嘛!有有有!有有有!”见到我身后如此浩荡的队伍,他豪爽的大叫一声,离开摊位,进到小店。

  “哈,哈哈……”我大笑一声。杜子鹏看着我。没有说话。

  “给!一斤多二两!两瓶!可以醉翻一头大牯牛了!够不够?”

  “野牛能不能醉翻?”

  “这个还没有专家实验过呢,不知道哎……”小店主皱了皱眉。

  “那金牛呢?”

  “这个也是有待考证噢……”

  “哈哈!多谢!提前告诉你!你一定会上新闻!”说着,我就给杜子鹏一瓶。

  “新闻?真的?真的?这次用不用气球的?这次随便你们扎。”他手舞足蹈,兴奋得无法自己。跟在我的身后。时不时回头对着同学们的手机笑一笑。同学们哈哈笑着。小店主竟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助纣为虐。

  “不用!哈,哈哈……”

  门卫还未及反应,我们就一下子全都冲了进去,我站到操场的主席台上,一路上跟来的同学,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越聚越壮,浩浩荡荡的进到球场,看着我,纷纷用手机对着我录像,看我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咳!”我使劲的咳嗽几下,努力的提高我的嗓音。用手向下摁,叫他们安静。一小会儿,他们方才安静下来。

  “同学们!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会站到这里来,更可恨的是,我还怂恿着你们跟着我过来。听我的胡言乱语,或许,是我浮躁的情绪把我浮起来的吧!既然浮起来了,那就说明我马上就要滚蛋了,滚出这个我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平方的一中。”

  有人在下面嬉笑着回答我:“哈哈?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平方哎,估计你先下去滚一圈也不要多久吧……”然后其他同学就大笑起来。

  “早先有关我的那些消极的事大家都知道吧?呵,刚才大家也都亲耳听到我在大街上说笑话了吧?亲眼看到我打架了吧?打架,有时候不是凌弱的举动,是反抗,是证明!证明你不是个怂包!但是我的这种反抗和证明,你们千万不要误以为是我有那种偏爱正义情绪的沙文主义!我并不热爱正义,我只是爱我自己!小小的爱自己,如果谁能做到真正的爱自己,那就够得上是真正的伟大了!我记得,赫胥黎在天演论中提出了生物的适者生存,但是到了今天,适者生存已然是跟着赫胥黎的理论一起进化成了势者生存!势力的势!不管什么势,当他们觉得比你有得多的时候,他就不想尊重你!走路都想踩着你的脚背。说话的时候更是想从自己的嘴里喷些香水在你的脸上,让你和他一样的香喷喷,一路走一路香一路喷。见到你拥有着他有不起的东西,他就想唾骂你,辱没你的骨气和尊严,再行霸占!他们想要让你绝望,想要让你发疯,灭了你的青光,让你成为戈麦笔下所预言的众尸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你们愿意做最年轻的尸么?就算是众尸之王,你们愿意么?”

  “你这不是废话么,当然不愿意啦。”

  “那好,既然不愿意……”

  “等一下,你既然说能做到爱自己就够了,那你所说的别人想踩着你的脚背,给你喷口水香水,这不也是他们爱自己的行为么?你为什么要针对他们?”

  “他们那样是爱自己么?踩了我的脚,喷了我一脸的香水!我也爱自己啊,我当然就要反抗他啦,我就会攻击他。他自认为是爱自己的这种行为却招来了攻击!这是爱自己么?这是憎恶自己的行为!你以为你欺辱了他人是爱你自己?其实你是憎恶你自己!你却不敢承认你憎恶自己,所以只能由别人来帮你证明你自己憎恶你自己!”

  “好,说得好。”

  ‘啪啪啪’同学们都纷纷的鼓掌附和。连声叫好。

  “既然说得好,那我们就接着上面,大家都不愿意做众尸之王,对吧?那你就必须承受你所感受到的黑暗和丑恶。直到你敏感的内心为你成就一副幻想完美状态的躯壳,闪动着迷茫恐惶的光晕。这道光晕所毕露出来的锋芒,是划不开黑暗的,只会诱惑着你永远的迷惘在里面。越来越你就会看到绝望在出口处向你招手!这时候,你就会拈着一根红塔山,快乐,自由,无奈,星火,烟圈,破碎,扭曲,缭绕,叹息,沉默,寂寞,现实,屈服,顺从等等等等,就像我现在这样销魂的模样(做个销魂的缭烟姿态),你们知道这已系列的变化需要多少个化学方程式么?有没有伴随现象你们知道么?焦糊的能量会烧出多少个通窟窿你们知道么?反正我不知道,但是我猜,这些变化一定是伴随一种叫作‘华丽’的‘发光’现象!这种现象,它足够的吸引人,它被人为的披上了柔滑的戎装,被刻意的雕琢,以至于栩栩艳丽。这是让人无可抵御的诱惑,它生长在你喜欢的地方,它正在奋力的鼓动着越是糜烂就越是能散发出诱人芳香的翅膀!可笑的!华丽的!翅膀!它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翅膀之所以能让人为之而忘我追随的真正因素!就像我手里的这瓶酒,你们知道么?最原始的酒,就是野果子们堆积糜烂而发酵出来的,越烂就越香!越香就越醇!越醇就越浓!越浓就越妙!诱惑也是一样的,越烂就越香!越香就越醇!越醇就越浓!越浓就越妙!越妙,人,当然也就越喜欢啦!现在我就喝一口,因糜烂而诱人的翅膀!”同学们都安静了。瞪着眼睛看着我。喝酒。胡言。或许他们都对我的这些话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或许真就是云雾,因飘渺而不能长时存在的云雾。

  “咳,咳咳,柔美的翅膀,入口甘甜,馥郁芬芳!咳咳……”我的脸面陶醉,暗地里却是使劲的在吞咽着,喉咙差点就被那口‘一斤多二两’给烫焦了,火辣辣的疼。

  “吹牛,哈哈,香那你就再喝一口吧……”

  “咳咳,入口甘甜,馥郁芬芳!我将这句你认为是吹牛的谎话重复个千万遍,它就会成为真理了!”

  “吹牛!”

  “你不信?不信你就将这种酒喝它个一万瓶两万瓶,我敢对着上天保证,入口甘甜,馥郁芬芳,一定就是你最终参悟出来的真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没说谎了!往往,有些‘真理’就是被人们这样给验证和肯定的!我就再喝一口,因糜烂而诱人的翅膀!”我的喉咙依旧是火辣辣的,去他M的真理!

  “等你喝了一两万瓶,你早就成酒鬼了,麻木了,不喝就不行了!”

  “哈哈哈!麻木?麻木是为何物?那是真理!是真理!如果你将这酒换做其他东西,比如说,一句话?一种诱惑?一个希望?千万遍?麻木了就是真理啊!那许多真理都在等着你去千万遍的验证和肯定呢。”

  “千万遍?鬼才能做得到哦!”

  “你做不到?这就是‘真理’都只是极少数人能够挖到来炫耀的原因了!但他们也有可能是挖到个赝品,乐滋滋的等着那谁来验证呢。”

  “额,比如说?”

  “比如说,嗯……亚里士多德的地心说在当时没错吧?是大家都公认的公理吧?但是自从哥白尼的日心说提出之后,亚里士多德的这个理论就是错的。”我踱着步子,仔细的想了想,居然一下子想不出什么正胜邪,而且只需你怀疑亲自动手验证,就能鉴别出正与误的例子来,所以就只有举出这个借以答蒙混过关了。

  “额,这个……”同学们果然脑门转不过弯被我蒙混过去了。

  我顿舒一口气,继续说:“你也想去挖掘?也想去鉴别?那就去看看月亮吧,月亮洒下来的光,孤独而且苍凉,却是能填满人们心中对美好的希冀的那些大坑,能给悲凄望月的人带来满足和快乐!为什么美好的希冀不是托给这火艳艳的太阳?而是要托给悲沧的月亮呢?美好只能托付给悲凄,你们说,矛盾不矛盾?我再喝一口,因糜烂而诱人的翅膀!”我啜一口酒,俯在栏杆上,看着他们。

  “不矛盾啊,大家早就习惯了的啊。”

  “大家都习惯了就不矛盾了么?你有对着这火辣辣的太阳许过心中的愿望么?月色苍凉,可是你凭栏望月的时候心中却是在希冀着那些美好。”

  “额……”

  “对哦,貌似真的是这样的哦。”

  “你们看,你们看,我这才说了两遍,你们就觉得正确了,要是我把它说个千万遍,那不就成真理啦?其实月亮,根本就没有让你得到满足,根本就没有填满你心中的大坑。它只是让你更加的增长了你心中所希冀的那些美好,让那些美好变得更加的沉甸甸挂在夜空,成熟了就存到月亮里面去,所以月亮只是个寄存美好的店铺罢了。当你看到你的那些美好的希冀全部在店铺里面完美的保存着,你是不是就觉得是月亮满足了你的希冀了呢?当然是的啦。我再喝一口,因糜烂而诱人的翅膀!”我又对瓶啜了一大口,酒劲加闷热,因酒力不济而让我头脑渐昏,恐怕心中那许多话是说不全了。

  我听到同学们猛地鼓掌,纷纷说,真就是这样的。

  杜子鹏见我一口一口的啜酒,便走上台来:“四,四叶草,不要喝了,我,我,我们走吧。”

  我将他推开:“你现在你不要拦我,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站在一中的土地上了,你就让我喝吧。毕业时或许不能陪你们一起醉了。现在我要先醉,你明白?这瓶酒?”我晃一晃手里的瓶子,喉咙哽咽着,杜子鹏就默默地站到边上,拧开盖子,我喝一口,他就喝一口。他的那种架势,只要我倒了,他就会把我拽起来。拖回家去。

  “站在我旁边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杜子鹏!哎?对对对,还有我的圣地亚少女!圣地亚少女!你现在在哪里呢?”我朦朦胧胧的朝着人群里看去,寻觅着叶梦熙的身影。看到了,她站在最前面,举着手机,对我竖着个大拇指,笑嘻嘻的。

  “酒力不济,头晕眼花,今天就到这里了,恐怕以后就没机会啦,想聊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聊。今天让你们失望了,好多话还没讲,近些时间我接连的犯了大错!错人眼中之大错!我将要告别一中,只能提前与你们告别!现特与你们!道一声珍重!与你们同窗两载,今告一别,愿大家都是欢笑如旧!你们的笑语将久久萦绕于每一个温暖的心房,人生的序幕我们都才捻开一角,一起承载过去的剪影,从从容容的,无限风光等着我们大家起航破浪!他日若能再逢,真的要不醉不归!我,贾四叶!期待和大家下一次的重逢,祝大家三星高照,二龙出水,一帆风顺!同学们!再见了!”

  说着,我挥了挥手,说三星高照的时候,将中指和无名指捏起来,说二龙出水的时候比成一个V,说一帆风顺的时候竖起大拇指,接着我又啜了一大口,就这几下子,几乎喝去小半瓶了,急来的酒劲,让我双眼开始幻出重影!

  “哦,对了,待我总结一下,这两载的光阴!我的所为,所遇,所思,凝做七字!叹愁惊欢悲喜断!”

  因我喜欢温若丹而独自凭栏,因叶梦熙喜欢我而点燃我心中的希望,因我的希望所以叶梦熙成了我心中的圣地亚少女,因杜子鹏同我棣萼情真而助我,因我一丝愤情而被揍,因康一尘而被揍,因我不想让温若丹搅入浑水而揍人,因‘种种笑’而说‘笑话’,因揍人而被人揍……

  思罢,万千感慨,借着酒兴,我就大声的念来:“叹!愁!惊!欢!悲!喜!断!”

  “叹!——叹那睡不着的纱窗只为花如眷!叹这看不见脚步的青春竟似水流年!叹那有道是三月袭人知昼暖!叹有蒹葭伊人呓语忆不完!叹你明眸溢彩怡如仙!叹我一痴一天一年忆又念!”

  “愁!——愁是春柳春花春上楼!愁是玉樽亭榭酒对喉!愁如镜中颜容颜容瘦!愁如刀不断的水温柔!愁锈两条似剑无招的青眉头!愁你书生茫然只会觅封侯!”

  “惊!——惊那九天琼宇为你晴或阴!惊那花前月起月落月黄昏!惊那凡眼看不见倒影的菱花镜!惊那朵永不凋谢的红霞云!惊你喜愁交替可人又清新!惊你因我笑语胜那天籁音!”我看着叶梦熙。她笑着看着我。

  “欢!——欢你古灵精怪小刁钻!欢我提笔拨弦为你弄无端!欢那陇花香会来与我绕指缠!欢有一脉清水共渡蓬莱船!欢有明月一照一幽帘!欢那金兰伴有桑榆燕!”我看着叶梦熙。见她双手握紧手机,托住了下巴,神情甚是激动。

  “悲!——悲那柳絮飞去落入臭屎堆!悲那腐臭秒秒芳味大芽胚!悲那破帆破船不破波浪威!悲那羡慕嫉妒华丽不知累!悲那镜中水月倒影谁流泪!悲那温暖光鲜的太阳每天照升起!”

  “喜!——喜这棣萼情深胜那汪伦千潭水!喜那比邻羡我天涯存知己!喜这两载光阴同桌是一起!喜这时间浑浊却将我洗礼!喜那几段送炭温润如春雨!喜这情谊相逢再无独角戏!”我看着杜子鹏。别离了,那就只能是天涯的知己了。我啜一口!他也啜一口!

  “断!——断了十万尘丝丝更乱!断了可怜笑看欺或骗!断了哀痛七情躯骨一拍散!断了卑微只许时间来沉淀!断我兀自茫然团团转!断了天使练手崩来一乱箭!”

  一口呼罢,几欲断气!同学们就猛地鼓掌,大声的尖叫,几近疯狂的状态。因为没有扩音器,所以我用双手向下摁去,要他们安静,摁了好久,他们方才安静下来。

  然后我扶着栏杆,竭力的稳定渐觉昏沉的脑袋,大声的说:“古有太白一醉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纵死侠骨香,煊赫大梁城!千秋二壮士,飒沓如流星!”我指着我和杜子鹏,醉步飘摇,一段诗给我背得乱七八糟,但似乎是成就了另一种层面的意思。

  杜子鹏举着瓶子:“千,千秋二壮士,飒沓如流星!喝!”

  “喝!”我和他碰了碰瓶子!

  我看了看杜子鹏。笑。又碰了一下酒瓶子:“今有四叶草予青春!孟子曰,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说,道之所存,虽千万人误吾亦剑击!天之所受,灭非事而举竿揭不忒!恩之所报,亮明于怀定当涌三春!义之所当,肋骨插刀死亦不后悔!气之所决,龙搁沙滩亦能真气概!情之所钟,爱一心而轮回同天古!兴之所在,今尔痛饮三百杯!”

  “痛饮三百杯!”同学们高声的呼应着。举着手。

  “兴之所在,谁与痛饮三百杯?谁?”我又将酒瓶子举起来,大声的问。

  “我!”

  “还有谁?”

  “我……”全场人都欢呼起来。全都举起手。

  “圣地亚少女!”我伸出左手,召唤叶梦熙上台来。

  “四叶草。”叶梦熙跑上台来,面容兴奋而羞涩。

  “你们看,叶梦熙!她是我心中的圣地亚少女!你们心中的圣地亚少女呢?”我举起叶梦熙的手。

  “我的圣地亚少女?在这里!”一个同学也举起另一只手。

  “还有呢?”

  “在这里!”

  “你们敢不敢牵她的手?敢不敢?一起向前走!情之所钟,爱一心而轮回同天古!敢不敢?”然后我就牵起叶梦熙的手。牵着她准备一起走下去。迎着同学们亢奋的目光。

  “敢!”

  “敢!”

  “敢!”

  然后我就看到了,台下的同学们乱成一团,拉手成对。还是我喝醉了?叠影重重?实在是想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了。

  “情之所钟,爱一心而轮回同天古!兴之所在,今尔痛饮三百杯!走,我带你们去相约紫霞仙子!”说完,我就拉起叶梦熙的手,亢奋着从主席台上大步的走下去。我看到门卫和那个小店主都看傻了,呆呆的站在大门边,惊讶着我们疯狂的举动。

  “走……”

  同学们大声的附和着,跟着我一路狂奔。向着那山头,那是我和叶梦熙看过晚霞大花的山头!我要和大家一起分享那样的大花!

  我一路都在呕吐,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灌了不知多少老陈醋来解酒。同学们哼哼唧唧的等待了好久,依旧是没有任何彩霞出现,全都嚷嚷着说我撒谎。先前的激情消匿,他们竟就一哄而散。

  我立刻就倒地蒙睡,待到我酒劲消清,苏醒过来之时,同学们全都走光了,只有叶梦熙陪着我。旁边丢着那个老陈醋的瓶子,瓶口聚着一滴醋,叭嗒一下就掉进草丛中,又开始慢慢的聚起下一滴。看着醋瓶子,也不知是被我喝完了还是被倾洒光了。

  起身竟觉口干舌燥,捡起醋瓶子就去小溪里面打水喝,管他上游之处有没有大狼和小羊争辩到底是谁污染了谁的水源,到底大狼该不该吃小羊。渴极了,管不了那么多。

  温风拂柔,天空中的红晕已然褪却,青苍一抹暮色,微凉与幽静渐而收聚,拢成一滩寂寂无波的深湖暗绿。幽暗的倒影全都落进远处小海塘的水面,上下对称,即时佛如玉蚌开口,聚合之间,吞吸着太阳残余的温润,仅只是从它的嘴角滤一丝临抵夜幕的清凉。

  大脑袋的蜻蜓们和豆娘们,全都在的空中低低的盘旋着,时而落脚蒿尖,时而迂逗双飞,时而轻点潭水,纷自调情,欢乐逍遥,观而凭生无限妙趣。

  我盯着那只蜻蜓,因为它歇到了我面前的那截断蒿上,长长的翅膀,一对红眼睛又大又鼓。时不时就摇一摇脑袋,不停的确认它的大眼睛会不会从脑袋上突然的掉下去,如果掉了,那就是掉进草丛里面,我想我会走过去帮它捡起来,还给它,并且对它说,不用谢。

  当它再一次确认它的大眼睛不会掉的时候,它就蠕动着口器,摇着脑袋对我炫耀说:“喏,随便怎么摇,我的大眼睛都不会掉,你是个小眼睛的动物。”

  然后我就喃喃着恐吓它:“对!你是大眼睛的动物。”

  它就嬉笑着说:“嘻嘻,我是大眼睛的昆虫,你是小眼睛的动物。”

  “大眼睛的动物!”我抬了抬头。

  “昆虫!”它说。

  “动物!”说着。我就猛地抬起手臂。它还未及说话。就被我吓飞了。又或许是说了我没有听到,不管怎样。反正就是我赢了。它就是大眼睛的动物。因为无论我从什么角度看它。我都总感觉它的眼睛不用转动就能盯住我。看透我的每一分心思。每一分都是对它们的那种御风逍遥的羡慕。

  “大眼睛的动物。”我又对着它们喃喃自语。只是它们都相互的调情去了。再也不理我。可能是讨厌我耍赖吧。

  叶梦熙双手托着下巴:“你说什么大眼睛的动物?”

  “我在和蜻蜓们吵架呢。它们是大眼睛的动物。”

  “嗤,你这人,竟然有些孩子气……”她笑着抬起头来,递给我一本课本。

  “这是与万物都有共同语言的气概,才不是孩子气呢。”说着,我就用那课本垫在石头上,挨着她的右边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她,发现她正明眸汪汪的看着我,我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她也不移开。我们就这样相互的对视着,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很长吧?又或许很短?然后就同时的嘴角轻扬,低头一声嗤笑,浑身都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脑袋嗡嗡。只想伸手去抱她。静静的。就和小海塘中的那些倒影一样的对称。一样的安静。安静得我的只脑中只能听到她的呼吸。我的呼吸。她的心跳。我的心跳。

  她拢了拢刘海。问我她的刘海怎么样。我说很漂亮。又问我鬓角怎么样。我说很飘逸。然后我们就一起静静的看向小城,万点灯火开始分明的闪烁起来,大脑袋的蜻蜓们仍旧盘旋着,有温润的风,有小海塘里面寂静的倒影,有暖流混杂着的浓郁野花香。却是听不到大脑中的几个呼吸声和心跳声。任何声音都没有。真个万籁阒寂。可是这个词仅只是在大脑中一闪而出,就被打乱了。第一只挑战寂静的蛐蛐总是很勇敢。‘瞿,瞿瞿瞿瞿’‘瞿,瞿瞿瞿瞿’它的第一声拖得很长,接着就是四声连发。之后就是其它蛐蛐的振翅跟随,从草地的四周渐渐的练成一段合唱。

  这一切,都让此时的气氛变得无比和煦。温柔。亲昵。这种感觉没有丝毫的距离。心里整个都是难以言表的腻软。浑身一阵又一阵毛茸茸的热浪冲击。

  看着她湛澈如水的眼睛,脉脉透神,我就不自主的用左手搂过她的肩头,靠在我的肩头,她没有拒绝我,我就只是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

  “今天只能送一朵小花给你了。”我摘下一朵野花,别在她的前额发际。

  “谁叫你摘花了,它可是有生命的哟。”说着她就作出一副怜惜生命的表情。

  “呵,这小花儿一定在想,今生如能亲到梦熙芳泽,那也不枉我花开一度啊。你看,地上的那些花儿,肯定是在羡慕着你额头上的这朵花哩。”说着我就抬头看向远方,借以消解心头因为揽着她而激动得无以复加的神情。

  “唔。”估计她的心中也是异常的澎湃,因为我第一次这样搂着她的肩头。第一次挨得这样近。我感觉到她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如果不是激动,那就是她感觉到夜幕的凉意了。

  “梦熙,你冷不冷?”我本想学着像电影里面的那些绅士一样,直接就脱下外套来给她披上,但是我怕我的外套上有什么我闻不出来的她不喜欢的味道。所以这个绅士的想法就只能罢了。

  “不冷。”

  “你说,我们去哪里吃饭?”我掐断一根草茎,用右手不停的捻转着。

  “嗯,随便。”

  “嗯。”

  “你今天很累么?”她昂着头来问我。

  “累?为什么这样问?就在学校那样胡说一通?就会累么?不累。”我很诧异的回答。

  “但是我感觉到你的手在发抖呢,是不是饿了呢?”

  “不饿,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你,我就不饿,你饿不饿呢?”

  “那我也不饿。”

  “那我们就再坐一会儿?”

  “嗯。你知不知道?”她昂起头来。

  “知道什么?”

  “你今天的表现非常的帅气呢。我全都帮你录下来了。”说着,她就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或者说是我搂紧了她。

  “真的么?从来没人夸过我帅呢。”我笑着。就轻轻的捏了捏她左手的小臂。感觉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肉肉的,软软的。一阵淡淡的香味。从臂弯荡漾起来。令我心旷神弛。浑身的肌肉却是瞬间就绷紧僵硬。每一粒感知都变得敏锐至极。

  “谁说你帅了?”她扭过头来,倔得很,刚刚才说过的话,转眼间就不想承认了。

  “你刚才说的啊。”我挑了挑眉毛。一点都不服气。

  “我是说你的表现帅气,又没说你帅。”

  “帅气不就是帅么?”我又挑了挑眉毛。

  “好呀,那我问你,酱油是油么?嗯?是么?是么?”她忽然笑嘻嘻的问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特别的漂亮。

  “额……”听她这一说,我顿时就是一身冷汗,因为以前我给她强辩说我不是流氓时,就是用的‘流氓兔不是流氓’‘酱油不是油’等等这些种歪理,现在,难道她也想来推理一下么?

  “是不是?说!”她用手指着我,差些就顶到我的下巴上了。

  “额,不是。”我抹了抹汗。

  “蜗牛是牛么?”她继续用手指着我,满脸都是得意的笑。

  “额,不是。”我汗颜,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帅气是帅么?”

  “额……”

  “说!”她的食指,终于是戳到了我的下巴上。这。完完全全的就是要强行逼供,指帅为丑啊……

  “唔,不是,不是……”我赶紧摇头。就像拨浪鼓。不然会更惨。

  “那你先前还说是。哼,一点都不诚实……”说着。她就笑了起来。

  我以前自以为我辩护我不是流氓是招妙棋。现在居然是被她隔空搭了个炮架子。反将一军。我的心中大大的不服气啊。

  “是我撒谎,是我撒谎。那敢问小姐,帅气是什么呢?”我很不服气的问道。

  “我是说你的表现帅气,表现。谁叫你总是那么臭美。”

  “什么表现?”

  “就是你念的那些诗句很帅气咯。”

  “诗句帅气?那你还想再听么?”

  “想呀,你就念呗。”

  “你想听什么?清蒸红烧,油爆水煮,随便点,我都行。”

  “什么都可以,随便你上。”说着,她就看着我。

  “哟,随便我上?上什么啊?”我凑近了问她。

  “你要死呀!”说着她就在我手臂上扭了一大把,痛的我咧起嘴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小姐不挑食?这么好养?那我现在就要上咯。”

  “嗯……”说着,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听,蛐蛐儿们,正在瞿瞿瞿的唱,谐音个趣趣趣。”

  “嗯,然后呢。”她理了理鬓角。

  “哎……要不这样,我们一起来联词?合作一阙两叠韵三叠句的喜调衩头凤?我上你下,或者你上我下,随便你。如何?”我忽然发现共同联词这个有趣的妙招,说完就惊喜的看着她。

  “唔,什么你上我下的……你总是这样的不正经……”回答着,她就狠狠掐了我的左手臂一把。掐得我跳起来。如果这样下去。我猜她一定会变得比木兰诗还要狠。而且我还没有办法对付……

  “怎么了?不喜欢衩头凤么?那倒也是,衩头凤调主悲凄,不该作成喜调。要不,我来凤求凰,你来白头吟?上演现代版的相如与文君?如何?”我嘿嘿笑着问。

  “唔。”

  “依我看啊,古代虽然没有coffee啊,KFC啊,西餐啊,料理啊什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他们都是很懂情调的么。而且还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难不怪古人作诗那么厉害呢。”我有嘿嘿嘿的笑着说。

  “还是作衩头凤吧,你先。”她低着头说。

  “那就承让咯,还是要让我先的嘛,咳咳。嗯……”我嘿嘿笑着说。

  “谁说要让你……了,哼……”

  我也跟着哼哼一声,然后就各自思索,我挑着眉毛,看着叶梦熙雾鬓风鬟的秀发,像玉兰花一样细腻净滑的皮肤,仔细的回想衩头凤的意与韵。

  不一会儿,我慢慢的就吟出了上阕:“鬓微散,兰花绽。沉鱼羡你鲛绡乱。闲风聚,今约遇。三生共与,凝眸叙绪。趣!趣!趣!上阕作好了,到你的下阙了,当心哦,衩头凤是分断押不同的仄声韵哦。”

  “真是的,这个谁不知道哇,吭吭。词阙苑,无需案。吟出教你直感叹。流星雨,飞成曲。销煞玉宇,君为我取?去!去!去!”作完。她就用手推我。笑嘻嘻的看着我。

  “也是啊,理科生不该在文科生面前卖弄这些。但是我真的是没听明白哟,你写下来我看。”说着我也拿出手机将上阕码成短信。递给她。

  “喏。”她也将手机递到我的面前。

  “呀!你竟然?大花和小花我都已经送过你了,竟然还要流星雨……”看完,我就跳了起来,我夸她漂亮,她却得寸进尺,要我去取甚流星雨给她,大大的不服气啊。

  “当然还要啦,两朵花就够了么?你以为呀。哼……”

  “那,先给月亮你行不行?等到有了流星雨的时候我再给你去取。”我偷偷的窃笑着。猴年马月才会有流星雨啊。说不定到时候她早就忘了。

  “行啊,给来。”她伸出一只手。

  “好的,给你,十五的月亮。你还欠我五块哈……”我摸出二十块钱塞到她手里。

  “呀……你耍赖……”她将手掌一捏,拒绝二十块,接着就用肘拐我。

  “大家不都是在说十五的月亮么,我给二十你。你就理所应当的欠我五块啊。”我嘿嘿笑着说。

  “哼,不理你了。”她将头一歪。

  “好吧,给流星雨,给流星雨,不要不理我么。”

  “谁叫你尽说大话。你赶紧修改你的上阕,你改我也改。”她嘟着嘴说,就像怕我取不来流星雨会自觉难堪一样的。

  “不改,吕不韦作吕氏春秋时说过,一字千金,千金不易一字。那我这也是一字千金。千金不易一字。”我挺着胸膛,嘿嘿直笑。

  “易不易?”她掐我。

  “不易,不易就不易。”

  “易不易。”说着,她就用弹指神通来戳我的腰,他似乎知道我怕痒。一下子就戳得我跳了起来。因为她似乎是知道,我最怕痒。

  “易易易,哈哈哈,易易易……”我一边躲,一边答,一边憋屈着被动的笑。

  “为什么又要易了?嘻嘻,你这家伙,是不是很怕痒呀?”她笑着,看着我,似乎是在确认我的又一个弱点。我当然不能给她抓准这个弱点。如果抓准了。那就惨了啊。

  “谁怕痒了?千金不易一字,那是古人吹的大牛。我这人,天生的劣根性就是爱财。叶家的小姐千金就在我的臂弯里面,嘿嘿,千金要我易,那我当然是要易的啦。不要说易一个字,就是全部易了,那都是可以滴哦。我怀疑当初吕不韦放出一字千金,千金不易一字这句大话,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正真的小姐千金哩!吕不韦在朝之时,家僮上万,食客三千,当然不缺真金白银呐,就缺个像你这样的千金,哈哈哈……”这似乎让我发现了一些古人隐晦的暗喻。以便就大声的笑了起来。

  “你又胡扯。”

  “哎,我可没胡扯哟,这个典故可是真的。”

  “要是吕丞相知道你现在这样说他的坏话,他非得吐着血跳起来……。”

  “吐着血跳起来?我看最多也就能吐出两瓣腐朽千年的大门牙吧?”我嘿嘿笑着说。

  “哈哈……”

  “再说了,他真要是跳起来了,那我也不怕。大不了我就将我身边的这个真千金送给他呗……”我又嘿嘿笑着说。

  “呀!那我就先掐死你……”说着她真就狠狠的掐我……

  “哎哟,你说,要是这个千金被送到了吕氏豪门,就不知此千金会不会爱了彼千金抛弃了穷小生呐……”说着,我就很严肃的看着她。

  “哼。此千金不屑彼千金只愿遇了穷小生……”她也看着我。

  “好啊,那此千金和穷小生就是彼此的啦。希望战国的千金和小生相约前世来到今生祝福未来。倘若我有个这样的千金,我是不送的,给钱我都不卖,更不要说送了。”我赶紧讨好。心中无限的暖意开始暴走升腾。

  “就你会胡扯。”

  “好吧,我胡扯,我说,你填词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文学社?”我很奇怪的问道。

  “文学社?那地方有什么好的。才不想去呢。”她将头一歪。靠紧我的手臂。

  “啧啧,真是高手在眼前,半瓶是我叮咚响啊。”

  感叹着,我的舌头跟着就吐出来老长,浑身却是突的一惊,‘嗤’的一下赶紧就缩了回去,忽然间就害怕她会想起我给她讲过的我去捉狗舌头的趣事。以前她转瞬就学会了我送‘大花,就在刚才,她又都学会了我的‘酱油不是油’,如果不赶紧缩舌头回来的话,她会不会再一次的师夷长技以制夷?想罢,吓我一身冷汗。如此下去,迟早我的绝技会被她学光,洋务派与林则徐,通通的都不是她的对手啦。先师夷长技以自强,再师夷长技以制夷,俺的神咧……

  “咦,你打过耳钉呀?”她莫名其妙的说着,就伸过手来摸我的左耳垂。也忘记要我千金易字了。

  “没有啊。”我也摸了摸我的左耳垂,滑滑的。

  “噢,是一点痣,听说左耳垂有痣是头脑清晰之相呢。”

  “是么?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糊涂着呢?”我用右手把她的马尾理出来,放到我的手臂外面,顺滑柔软的感觉。

  “真的,不过有时候你确实是挺傻的。”她又昂头轻笑。

  “我什么时候傻了?糊涂可不是傻哦。”

  “就比如说刚才,竟然去和蜻蜓吵架……”说着她就低下头去偷偷的笑。

  “是么?嘿嘿,想起来确实是够傻的。”我抓了抓脑袋。看着叶梦熙,我又开始羡慕蜻蜓们可以任意的逍遥和飞翔。

  “咦,你的左眼下也有一点痣。”她又抬起头来,发现我正呆呆的看着她。

  “这颗痣?小生早年前便已探明,敢问相师千金,可否是为吉兆?”我调侃着字句问她。

  “唔,请公子双目平视,切莫眨眼,待本姑娘掐指与你算来。”她也调侃着说。

  “算相时哪有不能眨眼睛的这种说法……”我使劲的眨着眼睛。

  “叫你不要眨眼睛。”她摇着脑袋。

  “我就眨。”

  “一点都不听话。”

  “听话啊,不听话怎能和你对话呢?”

  “狡辩,我听说眼睛下面的痣是泪痣呢。”

  “泪痣?泪痣不是在右眼下么?”我诧异的问道。

  “谁说的只能是右眼下?”

  “枪之骑士lancer的泪痣就是在右眼下面的啊。”

  “左眼下面的也是呢,我比较喜欢骑士王Saber,你呢?”

  “我比较喜欢枪之骑士lancer。”

  “为什么呢?”

  “因为自古枪兵多幸运啊,所以才这么幸运的遇到了你啊。”我嘿嘿笑着说。

  “你也来喜欢骑士王Saber呗。”

  “为什么?”

  “因为我非常喜欢她呀。”

  “你喜欢她我就要我也喜欢她么?”

  “是呀,我喜欢就要你喜欢。”

  “那你就不怕我说喜欢她是为了骗你高兴么?”

  “不怕呀,只要你说你更喜欢她就行了。”

  “好吧,我更喜欢骑士王Saber。不过这样说来,你可太好骗了。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我才不好骗呢,你才好骗。”她笑着说。

  “为什么?明明是我骗了你,说我比较喜欢骑士王Saber。”我皱了皱眉。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本来你最喜欢的不是Saber,我要你和我一起来喜欢她,你就来喜欢她,你这不是很好骗么?比我还要好骗。一定是你先被我卖了你都不知道。”说着她就笑了起来。

  “啊,你真狡猾……”

  “谁叫你那么傻,那么笨。”说着,她就摇着脑袋在我臂弯里面蹭来蹭去的。

  “你总是说我傻,为了公平。我就把笨分给你吧。”说着,我就看向天外,最后一丝夜幕落下来了,天空几乎没有星星,我知道,明天的天气一定会很清凉。

  “才不要。”

  “要不要。”

  “不要。”

  “要不要。”

  “不要。”

  “不要就硬给,古有霸王硬上弓,今有……”

  “你敢……”她打断了我的话。

  我正要说‘当然敢。’。转头。就见她闭上了眼睛,眼睫毛的尽头。划出一道弧线。接壤着天际飞进了最后一丝夜幕中。和夜空一样的安静。可下一瞬间。她那弯俏的睫毛。却又如同弥漫海岸的一泓潮水。微微发颤。不住的轻呼哗鸣着。

  夜幕羞掩,那阵狂潮顿时就泛进了我的心中。欲要冲向那片甘愿为之而搁浅的沙滩。去相逢那个映在水面的玉兰花的灵魂。内心激荡和潜藏的那个烈火般的呼唤。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她的眼睫毛。给了我的一双大胆的翅膀。羽翼。如同她的睫毛一样弯俏。不说亲昵销魂。只需能这样和她凝眸握手。便就满足矣。

  若能一吻芳容。我想。我瞬间就会变成一只思维迟缓的土鳖。任由胸中那道海浪的摆布。任由她为我带来海浪般的冲洗。把我冲向海滩吧。我甘愿永世的为她搁浅。

  我轻轻转过她的脸颊。暖暖的暮风。将她的鬓发吹近了我的嘴边。附于唇际。一丝一丝的撩拨着我的嘴唇。痒进我的心中。她没有说话。没有睁眼。睫毛微颤。感觉。呼吸。心跳。低头。睫毛。红唇。莹润。温度。拥抱。原来。心心相印。就是。左边印在左边。一同印证彼此的频率。看不见。用心听。听得见。我听到两阵暖暖的柔软……

  软。柔软。吻。初吻。从嘴唇开始蔓延的酥意。和着那两阵暖暖的柔软。这种感觉。是濒临灭绝的一道闪电。瞬间就击破了我的心脏。一时之间。不知对错是为何物。不知天地是为何物。不知宇宙是为何物。仅只是触碰到了一个永久寂静的深渊。暖暖的深渊。永远都不想出来的深渊。充满多巴胺的深渊。

  两个人的深渊。不知多久。睁开眼睛。四周已然是看不清任何实物了。只能看见五星酒店楼顶的那些探照灯发出的笔直的光束,梦幻赫然的扭动着,摸进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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