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靖就醒了,我听到洗手间传来的流水声,也醒了。入眼的白色,让迷糊的思绪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看见周靖从洗手间走出来,头发丝上挂着水珠,他最近黑了许多,要不是人长得俊朗有型,很难驾驭住这种寸头。
在他的身上多了一种赤裸裸的阳刚之气的霸道感。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更加炯炯有神。我其实很纳闷,像他这样的有钱人,不是应该养尊处优吗?活得精致白皙吗?就像某个人一样。
周靖与生具有的那一身痞气的黑社会老大的气质,和莫深是完完全全迥异的。
我自嘲自己无聊至极。
拿过放在衣柜里的衣服,绕过周靖进入洗手间去洗漱换下病服。刷牙的时候,孕吐反应,我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胃部那里一下下的拉扯,吐的晕头转向。
周靖在敲门,听到里面的呕吐声,扭开门把黑着脸看着我,递给我他手里拿着的温开水。强劲有力的手掌轻轻抚顺我的背。
“喝点温水”
我用冷水漱口,拍了拍脸,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头喝完里面的温水。空荡荡的胃里感觉舒服了一点。
许久,周靖开口:“走吧,我送你”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我收好东西,默认的跟着周靖下楼,不管我答应与否,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送吧。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电梯里我靠着角落眼睛直视电梯上跳动的数字。
“先去吃早餐。”周靖嗓音低沉。
我摇了摇头,一点胃口也没有,吃进去还是要吐出来,不吃的话,应该就不会吐了。
“你的胃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不吃点东西你身体受不了!”
“不然你回我那里,我让阿姨照顾你。”
我抬头看他,“你说这话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让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孕妇住进你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你的心可真大!”
周靖深呼吸,刚要开口,电梯门叮咚打开。
“先上车吧。”
抬脚大步流星的往那辆红褐色的吉普走去。我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走着,距离越拉越远,周靖站在车门旁看着隔了二十几米远的我,很有耐心的等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周靖打开车门,吉普车底座很高,跨坐上去需要借助一定的力量,周靖粗壮的手,托着我的屁股,一把送上去,我尴尬的沉默不语。
周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医院。
周靖带我来到一家港式茶餐厅,早上这里爆满客人,周靖带我从员工通道进入一个包厢,服务员认识他,很自然的打招呼:“周先生,好久没见你来了哦。”
周靖点点头,示意她把菜单递给我。小姑娘清澈的眼睛瞄了瞄我,礼貌的递过菜单。
我微笑。上面各式各样的点心名字,看得眼花缭乱,我又想吐了。我放下菜单,忍着胃里的涟漪无力道:“要一份清淡的粥就好。“
周靖接过话:“你就按我平时的单都上,然后加一份清粥,一碗蛋羹。”
小姑娘拿着菜单点头出去。
一张十人的大圆桌,我坐在离周靖最远的那个位置,低头玩着手机。
周靖一边手挂在旁边的椅背上,一边手指在餐桌上来回轻敲。我听到那种敲击的声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忍住要制止他动作的冲动。
我看着手机上的娱乐推荐,新婚不久的莫氏夫妇在国外著名的旅游胜地甜蜜牵手,如胶似漆,看来莫老董事长很快就会抱上孙子了。
配图是一张两个人牵手走在沙滩上的照片。莫深裸着上身,周若宁一身性感的红色比基尼,外披一件防晒丝巾。相视而笑。阳光正好,好一副你侬我侬。
我想起某人信誓旦旦的言辞,不自觉的歪着嘴角嘲笑自己,我竟然还信他!
手轻轻附上小腹,思绪万千。
周靖看着那个眼神放空发呆的女子,她总是喜欢这样,每次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口就情不自禁的隐隐作痛。她是一个心里藏着悲伤的女子。但又不轻易向人透露,她自以为藏的很深,但是却忘了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不管是愤怒的开心的带着笑意的,忧伤永远藏在它们之间。
“你在想什么?”
我的思绪被惊醒,隔空没有焦点的望着他,脑子里是一张模糊的脸。
“没什么。”我眼神呆滞。
“你打算怎么办?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他生下来?”周靖严肃起来。
我很多时候对生活都是一种走一步看一步的姿态。现在我也是这样的,我想把他生下来,但是我没有考虑过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生孩子不是一件小事,怀胎十月,漫长的日子里,一个未婚的孕妇怎么生活,我太过执拗,也喜欢把问题简单化。而生活并不是我们所能简单化的了的。
“不然呢?你想让我把他打掉?”我仇视着他。
“这是最好不过!”周靖丝毫不畏惧我的眼神。我忍住向他丢茶杯的冲动,手指拽紧衣服下摆,“你想都别想!”
“那我给你一个建议。”周靖喝了一口茶水,垂眸,然后目光如炬:“嫁给我,一个月内举行婚礼,他就当是我亲生的。”
“周先生求婚都求的这么理直气壮,让我想不答应都觉得委屈你!”我嗤笑。
“如若我不接受呢?你能奈我何?”
周靖无奈的苦笑:“我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就怕你怎样!”深情的目光里带着疼痛,“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来我的身边,让我照顾你们好吗?我会试着真诚的接受他,将他视为己出。”
我被他突然的深情触动心弦,“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委屈自己?”
“这就是命吧,你就是我的命运。”周靖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温热的手掌握住我的双手,与我四目相对:“相信我好吗?我爱你,沈瑜。”
我眼睛发酸,闭上眼,泪水随之滚落,滴到我们相握着的双手上。心口有一股无法描述的疼痛。
我抬起头看着他:“好!我答应你。”
周靖闻言,脸上现出惊喜的笑容,一把公主抱我起来,笑意越来越深直达眼角。
服务员推门进来,看到这种情况,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周先生,菜都齐了,你们慢慢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走廊里。
周靖笑着把我放下来,让我坐好,端着那晚清粥放在我面前,“吃完我们就去你家收拾东西,然后搬到我那里去,周太太。”
我惊呆了,“不用这么着急吧?”
当然要了,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一个月内就结婚,不,我们一会儿就去领证好不好?
周靖越说越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
我被他逗笑:“周先生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害怕,你这么迫不及待,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周靖假装生气:“我有没有难言之隐你不知道?”
我闭嘴不语。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着满满一桌的笼子碟子里的蒸饺,鸡爪,包子,蟹棒,突然一阵恶心,转身跑到厕所又吐了。胃里没有东西给我吐了,所以我是干呕。我吐完出来的时候,东西都不见了,就只剩下一碗清粥,我疑惑。
“我让人撤掉了。”周靖忧心的眼神:“你把粥喝了就好。”
我坐下来,拿着勺子慢慢的喝着粥,入口即化,然后一路温暖,直达那空落落冷冰冰的胃里。整个人都有精气神了。
“你不吃吗?”
“我看着你吃就好,秀色可餐嘛!”周靖哈哈大笑。
我佯装生气。大眼瞪了他。
周靖笑声更甚。萦绕着这偌大的包厢里。像是被敲击着的鼓声。
在我第二次眼神杀过去的时候,他闭上了嘴,并做了一个在嘴巴上拉链的动作。眨呼着眼睛。像个幼稚的大男孩。
我们在愉快的氛围里结早餐。
离开的时候,周靖牵着我的手,笑意绵绵。
我心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是一个单纯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