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倪熙在医院分别已经是上周六的事情了,当时倪熙说只能由她自己向父母坦白已经怀孕的事实。
然而一周过去了,倪熙那里并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薛臻言每天放学都会绕路去隔壁小区转转,甚至连她爸妈经常出没的麻将馆都去过了,可是不要说倪熙了,连她那终日烂醉的爸妈也不见踪影。
“喂,小姑娘!你要是看到姓倪的,一定告诉我,他还欠我麻将钱呢!”老板娘特意追着薛臻言出来叮嘱道。
薛臻言看着手机上满屏幕的已拨电话,却没有一个是打通了的。这一家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音信。
迈着沉重的步伐,薛臻言回了家。看着女儿愁云惨淡的面容,薛臻言老爸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打趣道,“怎么了?我们言言是和男朋友不开心了吗?”
“什么男朋友,高中生谈什么男朋友!”
“别张着嘴瞎说话!去去去,回你房间去。”薛臻言妈妈没等薛臻言开口否认,就满脸嫌弃地把丈夫赶回了书房。
收拾完了这个,妈妈转头又要收拾另一个,“你大中午的跑哪里去了?!不在家好好看书,整天就在外面疯!”
“我作业早都做好啦。就心里烦么,出去小区里转转。”
“小孩子家家的烦什么烦?我啊才是为这个家操碎心哦,又要管你,又要管你爸,你们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好了好了,我回房间了,我一定考个让你满意的重点大学!”薛臻言满脸堆笑的应付着妈妈的喋喋不休,边说边关上了房门。
“对对对,这样才对嘛,你说妈妈这么千叮万嘱的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谁知刚掩上的房间门猛地一下又打开来,薛臻言揣着手机神色慌张地往门口冲去,
“妈,人命关天,我出去一趟!”
“喂!”薛臻言妈妈还来不及扯住女儿,铁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什么人命关天啊?”薛臻言爸爸好奇地从书房里探出了脑袋。
“鬼知道啊!你说这孩子天天那么野,全都是被你惯的。”
“我惯什么了我,她的事不都是你管的吗?!”砰地书房的门也重重关上了。只剩得薛臻言的妈妈在这空荡的过道里唉声叹气。
……
“倪熙,你不要死!”
薛臻言紧紧攥着手机,一路飞奔地朝隔壁小区跑去。
……
“亲爱的臻言,
我和你说过吗?其实我好羡慕你。
你的乐观,你的开朗,你的勇气,你的倔强,我统统都好羡慕。
好怀念那时候和你在新华书店一聊就是一下午的日子,我好希望我们的友情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可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勇气,自始自终都没有。
我把照片从年级组长抽屉里拿出来,给了沈旖云,是我没有勇气站在老师面前对峙。
我和你渐行渐远,不再说话,是我没有勇气面对你的目光。
我没有勇气回到那个破烂不堪的家,所以我闲晃着。
我没有勇气拒绝周林俊,所以我怀孕了。
甚至在你见到我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勇气再次让你接纳我。
我和我爸妈说了。他们骂了我也打了我,我不怨恨,这些都是我原应该承受的,我无法选择父母,可是我很庆幸可以遇到过你。
你说朋友的意义在于我可以相信你时刻就在我的背后,我可以往后肆无忌惮得跌倒,你都会牢牢地接住我。
我知道,我信你!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我也没有那么自私,这一次我不想再向后倒了,我换个方向,一切都会解脱了。
再见,臻言。愿我们下辈子再做朋友,久一点。”
……
薛臻言跑着,拼命地跑着,一刻不停地跑着,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站在住宅楼顶上的小小的瘦弱身影。
“倪熙!”
薛臻言推开了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跃而起地就冲进了黑洞洞的楼道里,
“倪熙!”
楼道里的灯一盏一盏随着薛臻言的叫喊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薛臻言一路冲到了顶楼,跨过消防栓,猛地撞开了铁门,
“倪熙!”
站在顶楼晒台边边的倪熙回头笑着看向薛臻言,伸出了她纤弱的手臂,
“臻言,我们下辈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