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宝宝也不再说话,她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的礼仪考核。
她来的晚,很多礼仪都没有学会,但其他人行走弯腰之间的漏洞她还是能够看出来。
外面雨声很大,站在隔音室效果很好的礼仪室内,依旧能听见大雨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外头许多餐馆,超市,药店都关了门,茶楼却依旧开着,而且开的风生水起。
最近茶楼的生意好了很多,余宝宝每次下电梯都能看着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在茶楼里开聚会。
茶楼喜静,其他人也都遵守着这个规则。
没有人试图去破坏,那样的后果没人承担的起。
教习老师轻珉着茶水,余宝宝从她脸上也看不出这茶的好与坏。
“我记得这是你给玛丽的拜师茶。”
她看着杯中的茶叶,缓缓开口道,声音比之前重了几分,却没有影响到正在考核的人。
若是连周围的声音也会影响,一惊一乍的,那这礼仪也没学到哪里去。
“是。”
余宝宝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她在这里的行为一直在被监视,无论做了什么,她们都能熟知。
“如此最好,你给我制了拜师茶,也相当于拜我为师了。”她侧过头抬眼看着余宝宝,等着她的回复。
余宝宝垂下眼皮,默不作声。
教习老师等了许久没听见她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你是担心玛丽介意你多拜了个师傅?”
余宝宝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又被教习老师制止了。
“我叫白歌,歌手的歌,是一个设计师,同时也是一个教习礼仪的老师。”
白歌,歌手的歌。
余宝宝听过这个名字,一个设计圈名声很响的人物。
肖骁还曾经跟她炫耀过,定制到一件她亲手做的衣服。
她那时还不明白定制到一件衣服,有什么开心的,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教习老师侧头看着她的脸庞,等着她的回复。
外头的风吹着窗户哐哐作响,雨声愈加大了。像是铁锅里的热油,突然溅进水,沸腾四溅,又像是光脚小人,站在烧红的铁板上跳着舞,急促又紧迫。
紧张的气氛压的余宝宝喘不过气来。
她额头的细汗冒了出来,后背僵直着不敢动弹,就连呼吸也重了几分。
“还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老师?”
教习老师又开口补充了一句,语气不重不轻,却在余宝宝心头压了一座大山。
她的手脚也变得僵硬无比,仿佛一牵扯就会四分五裂。
她扯了扯脸庞,试图露出一抹笑容,辩解道:“老师,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又被教习老师打断了。
“那你是因为什么顾虑?”
“我……”她顿了顿,开口的声音哑的像鞋底踩在沙子上滑动,发出的一阵长鸣声。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只是认为拜两个老师为师是对您们的不尊重。”
听到这话,教习老师终于勾起唇角,脸色也缓和许多。
看她表情,对她的回答是满意的。
“礼仪学的不错,玛丽那边我跟她说,她近些日子还不会回来,你便跟着我学习吧。”
考核的学生已经到了最后一位,余宝宝也不知道她跟自己说话的途中有没有去看那些学生,只知道每个学生考核后她总是会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是。”
余宝宝拒绝不了。
她开始便知道,她就是一只蚂蚁,一只最弱小最底层的蚂蚁,任何人都能毫不顾忌地踩上一下。
她低头看着地面,眼底晦暗不明。
窗户外面的天气阴沉的可怕,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像是要淹了这座城市。
在最后一个学生考核完出去后,教习老师才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坐。”
余宝宝拒绝不了她的意见,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
她自小便会看人脸色做事,把自己贬到了尘埃里。
她同样也不喜欢跟同龄人玩耍,她们的无拘无束让她嫉妒的发疯,她只有那一个好友,肖骁。
肖家。
她心头一紧,眼泪差点从泪腺中流出。
余宝宝睁着眼睛仰头,逼迫着眼泪重新落进泪腺里。
“你是我和玛丽的弟子,不必活的这么低微。”
弟子?
不,她只是她们的手中的一个玩物,召集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她哪有什么自尊这种东西,有的话估计也活不到现在,长不到这么大了。
即使她心中再波涛汹涌,脑中再思绪万千,脸上的表情依旧平平静静没有任何变化。
她开口道:“好的,老师。”
语气依旧平稳,看不出丝毫。
“茶楼出了点事情。”教习老师说这话时眼睛落在了余宝宝脸上,“想必你也知晓。”
余宝宝没有吭声。
周围都是监视她的视线,只有她说错一句话,便将万劫不复。
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她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说出的每句话都要思量许久。
见余宝宝避而不答,教习老师也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
“等会收拾好东西,我开车送你到我的房子里去,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学习,我这里的教导也已经结束了。”
余宝宝依旧没有说话,低垂着头,老实听着。
她见余宝宝似乎还有顾虑,便继续道:“玛丽那头我会跟她解释,我知道是徐岩送你来的,本来你便是要送到我手底下教导,只是我那时走不开,便让他带你去了玛丽那里。”
教习老师这段话漏洞百出,但余宝宝没有揭穿她。
那天在五爷的宅子,她亲耳听到了五爷开口说让徐岩把她送去玛丽那里教导。
教习老师也看出了余宝宝脸上的疑惑,但没有解答。
留点疑问让她自己去思考,比她说出来要好得多。
“快去收拾东西。”她起身拿着桌上的本子走在前面,“等会我来找你,希望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我不喜欢等别人。”
“是,老师。”
余宝宝等教习老师出了门,才乘电梯回到自己房间。
即使教习老师说的再多,她总归还是有疑惑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非得收她这一个弟子。
就算她说了会跟玛丽解释,余宝宝还是写了封信放在桌上,跟玛丽说一声。
这是对老师的尊重。
她要带的东西没几件,旗袍都洗干净了放在衣柜里,余宝宝翻找衣柜时看到那件红色旗袍愣了下身,才继续找自己的衣物。
玛丽回来过。
旗袍她不会带走,虽然助理说送于她了,但这总归不是她的东西。
拿了也只会心底不安,倒不如不要。
收拾好东西,教习老师还没过来,余宝宝又检查了下屋内的门窗以及水电气,有没有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