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过道的灯坏了,地上落满了玻璃碎片,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鞋子踩在玻璃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此时窗外的风又从过道吹过,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外面还在下着暴雨,窗子被打碎了从里飘进雨水,外头塔顶塔六角上开着灯,照进来倒也不显得那么暗。
余宝宝半边衣服已经湿透,衣服湿漉漉的紧贴衣服,有些难受,雨水还在顺着伞顶流下。
一滴一滴陷入木板,消失不见。
空气中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血腥味,腥臭味道钻进鼻腔,刺激喉部有的想咳嗽。
余宝宝脸色未变,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拿着伞回到了自己房间。
开了灯,温暖的灯光瞬间笼罩房间,散去了层层的黑雾。
房间被翻动过了,虽然里面的东西还是那样摆着,可她放在桌上的宣纸少了几张。
桌上还沾了几滴墨水,没有擦拭干净。
余宝宝放下雨伞,进浴室打了盆水慢慢擦拭房间里的东西,被子也换了床头柜里另一床被套。
她安安静静的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外头雨势还是很大,那雨仿佛下不完一样。
整理干净后,余宝宝进浴室重新洗了个澡,才躺在床上。
她关了灯,房间又瞬间陷入黑暗,暗处才是她生存的环境,就像一只懦怯的想要逃避光的胆小鼠类。
睁着眼睛,依旧睡不着。
外面风刮的很大,隔着窗子都能听见风挂断树枝的声音。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蜷缩着腿,闭上眼睛。
每天都在努力逼自己睡着,努力清空那些脑子的思绪。
早起时,外面还在下着雨,雨已经没那么大了,楼下的地面的水已经快要齐到脚踝位置。
雨再这么下下去,下水道迟早要储存不了,也就要面临涨大水的局面。
余宝宝经历过两次涨大水的局面,一次是在家里,那时她姥还跟她住一起。
雨进了屋子,屋内的大米发了潮,蔬菜被雨水泡的也不能吃了,她把仅有的食物留给了她姥,自己饿了两天。
还一次是在学校,不知是哪个捣蛋鬼揭掉了一个下水道的盖子。那时候雨水齐到了膝盖处,天还在下着雨,要不是肖骁叫得及时她就该掉下去,落得个早死的局面。
她垂下眼睛,收回视线,换上床边新送到的一双绿色绣花布鞋,出了门。
过道的玻璃收拾的干净,窗子也换了块新玻璃,空气中浮着淡淡的陈橘皮香味。若不是余宝宝昨晚亲眼看到那一幕,估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们收拾的也算及时。
余宝宝到时,二楼的礼仪室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她们都穿着各种花色的布鞋,靠墙站着。
挺直腰背,各个高脖长腰窄,穿着白裙,像是礼仪室内突然藏进了一群白天鹅。
教习老师在里头坐着,双腿交叠,两小腿间紧靠,坐的很文雅。
她腰间没有一丝赘肉,神情冷清的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在她右手边上还有一条黑色裙子。
“穿上。”
见着余宝宝来了,她拎起黑裙,扔给了她。
余宝宝愣了下,疑惑地看着她。
“你适合这个颜色,黑天鹅。”
教习老师从手机上挪开,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希望你可以试试,这可是我第一次试着用黑色布料设计裙子,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太突兀。”在人群中太显眼,她不喜欢。
余宝宝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裙子。
“你难道不喜欢在人群中展示自己吗?”教习老师眼中多了份兴趣。
余宝宝捏紧手中的裙子,退后了一步,进了换衣间。
她不喜欢这裙子,也不喜欢别人多问与她相关的事情,若是她回答不喜欢,定是要进行一番追问,最后还是让她换上裙子。
她倒不如直接去换上,免得那询问。
褪去身上的旗袍,换上那纱裙和软布交叠缝制黑裙,白湛的长腿裸露在外面,个子又高又直。
她抬腿走出外头,按照教习老师教的步伐,每一步都走的优雅又稳当,像是一只优雅矜贵的黑猫,在舞台上走着猫步。
教习老师抬头瞧见她的样子,愣了会儿神,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裙子很适合你。”
她第一眼见着她,就想给她设计一套裙子。
她激发了她枯竭许久的灵感,见着她时,她已经把她当成了她的缪斯。
不过她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她不希望她身上的这份灵气因为这件事情而失去。
“谢谢老师!”
她轻弯嘴唇,对着她露出笑颜,像是腊月里的梅花,突然盛开一般,散发出清淡的梅香。
教习老师轻眯眼睛,搭在腿上的另一条腿也放了下来,她坐正身子,表情终于认真了起来。
“不必露出这虚伪的笑容,黑天鹅是矜贵的,冷漠的,她不需要对着她任何人苟言欢笑。”
余宝宝脸上的笑容顿了下。
教习老师脸上此时的表情才是真正的她,她的瞳孔里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但你却知道,她是在对着你说话。
这般严肃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让她一见到就浑身冒冷汗,惊地直打哆嗦的人。
气氛僵持着有些可怕,余宝宝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这里没有一个人她得罪的起,她唯一还有一点用途是对徐岩还有利用价值。
教习老师看着她缓缓笑了笑,紧绷的气氛才终于缓了下去。
“这么紧张做什么?”
余宝宝摸了摸手臂,手臂在这大热天里带着丝寒意。
“老师,我先去练习昨日教的礼仪了。”
她避而不答之前的问话。
“去吧。”
教习老师也站起来,跟在她后面加入了人群中。
天气依旧闷热的让人烦躁,那股躁意连开窗也散不去。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雾蒙蒙一片,没有风,一点风也没有,地上落满了残枝断叶。
黑裙混杂在白裙中格外显眼,像是一群普通人中突然多了个异类,遭人排斥。
上午的礼仪课上课很久,直到12:30才解散,放她们去餐厅。
余宝宝跟在人群后头一起走出房间,还没踏出房里最后一步,又被教习老师叫住了。
“余宝宝,你先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