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皱眉看着快要哭出的女孩,挥挥手,让她回了教室。
余宝宝垂下头,额头上的刘海遮挡住她的眼睛。
她的手心正往外冒着血液,红彤彤的,像是在掌心开了一朵艳丽的玫瑰。
走廊上安安静静,只有几位课代表抱着一堆堆卷子向各科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的教室都紧闭着门,从窗口能够看到,他们都在埋头做着选题。
余宝宝刚回到座位,前桌女孩拿着卷子向后转来:“余宝,刚刚老班叫你什么事?”
“没事。”
余宝宝摇摇头,对着她弯着眼睛笑着。
“是哪道题不会?”
“这道。”
前桌女孩立刻被转移了话题,她指着试卷上圈出的一个大红圈,小声道:“我前面到办公室问过老班,但他说这道题他讲过无数遍了,让我去问同学。可我记得这道题,他明明没给我们讲过。”
前桌女孩没听到余宝宝回话的声音,正想抬头看看,却看见眼前放大的一张脸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
她屏住呼吸,脸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发烧了?”
余宝宝伸手贴在她额头上,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
“没……没有。”
前桌女孩慌乱地转过头去,却正巧见着了她手心里一片刺目的通红。
“余宝,你的手心。”她愣愣地看着她的掌心。
余宝宝低头看了眼手掌,那支铅笔被血液沾染了半边。
“应该是不小心划着了。”余宝宝垂头看了眼自己手掌心,又抬头对着她笑道,“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铅笔。”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桌兜里掏出几张废草稿纸,胡乱擦了擦手掌心里的血。
掌心里的血已经干了不少,黏黏糊糊的沾满了整个手掌,草稿纸刚擦完,血液掌心里又冒了出来。
前桌女孩愣愣地看着余宝宝的动作,等她擦完了她才反应过来。
“我……我这儿有抽纸。”
“不用了。”
余宝宝摇摇头,把废草稿纸卷成一团,握在手心,“等会儿就止血了,我先给你讲题吧。”
她瞧着余宝宝神色不对,虽然有些担忧,但也不敢多说话,只得听着她把这道题讲完。
上午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午饭,余宝宝基本上是在学校吃的。为了省钱她只要了一份米饭,再到边上捞了份免费的紫菜汤。
有时食堂还会多出一盆萝卜干可以打,也算是加餐的福利。
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痕。
跟姥一样。
她低头笑了笑,找到食堂靠窗的角落,吃着那二两米饭。
还没吃几口,她的碗里多了几块肉。
余宝宝顺着视线抬头看了眼,见她对面的空位上多出一个人,正在碗里挑着瘦肉。
“老肖。”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瘦肉的。”肖骁双眼充满无辜地看着她。
“你这是把我当垃圾桶了啊。”
余宝宝开玩笑道。
但她的手却丝毫不迟钝,夹起碗中的肉,就着紫菜饭汤大口吃了起来。
“大病初愈,也不吃点好的。”
“不是有你嘛。”
她这话让肖骁怔住,筷子夹住的菜又掉回碗内。
余宝宝把碗内的饭吃得干净,才发现肖骁的饭还没动一口。
“饭快凉了,呆着做什么?”
肖骁看着她的眉眼,拨动着碗内的饭菜:“吃不了那么多,分你一半?”
“你喂猪呢?”
余宝宝瞬间脸黑了下来。
肖骁见她有力气说笑,确实吃饱的样子,才扒着碗里的饭。
“我先回教室了。”
余宝宝起身打算去放碗,却听见肖骁叫她。
“放学在门口等着,我送你回去。”
“不了,老肖,我等会跟人约了去影楼,有几张模特图要约稿。”
“行吧。”肖骁拨弄了下碗内的饭,抬头看着她,“路上小心点,余小妞。”
“知道了。”
余宝宝放了碗,回到教室内,继续做着中午布置的作业。
教室外的蝉接连不断的叫着,吵的她脑袋生疼。
这教室就像一个蒸炉,温度不断地上升着。
头顶的风扇慢悠悠的转着,感受不到一丝凉意。教室内,闷热的难受,就连桌子上的水都被闷的温热。
余宝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写着作业。
算式打满了整本草稿本,她的草稿本很乱,各种算式题目挤在一堆。
中午不睡,下午瞌睡。
下午一两点是睡意正浓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打了个哈欠,教室里接连一片哈欠。
讲台上老师讲着枯燥无味的课程,后排座位上倒了一大片。
倒还是有几个学生勉强撑着脑袋,听着下午的课程。
余宝宝也是这几个学生中的一个。
一面是瞌睡虫犯了,眼皮子不停地往下耷拉着,另一面又被老师时轻时重的声音给拉醒。
好不容易强撑着上完了下午了课,又几张各科试卷练习题布置下来,做为家作。
放学了,但走读生不多,更多的是外地学生在校居住。
余宝宝背着书包,走在街上,这时候的温度已经没那么热了,偶尔还有风吹走一丝热度。
她个子在同龄中比较高,五官也端正,虽谈不上极其好看,但比大部分人还是要漂亮的。
“你好,我是跟你们在网上约稿的余宝宝。”
影楼不大,是私人开的,里面一对夫妻正在吃着晚饭。
“进来吧。”
余宝宝点点头,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男人放下碗,仔细端详了下她的外貌,才拿起相机,让她进房间换上衣服。
“这个倒是不错,以后可以多约稿。”
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扔下碗,回了厨房。
男人也不在意,提着相机进了房间,替她拍摄。
“躺在那里。”
男人举着相机,指着那张床道。
余宝宝迟疑了下,但想着那女人还在外面,便乖乖听了话。
男人垂着头,调试了下相机,让余宝宝摆了几个动作,按下快门。
“把双手举过头顶。”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调试角度。
余宝宝缩了缩脚,有些不自在。
男人皱了下眉头,丝毫不掩饰他那像打量货品一样的目光。
他放下相机,扯着她的手臂,让她把裙子拉上至大腿处。
“我记得合同里没有这一项。”余宝宝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合同最终解释权归我。”
男人动作不慌不乱,拿起相机,按下快门。
“你已经拍完了吧,把钱给我。”余宝宝坐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
“别乱动。”
男人沉声道,声音粗栗沙哑。
余宝宝没有听他的,打算收拾好东西,离开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男人狠厉的垂下眸子,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别乱动,没听见吗?”
余宝宝动作僵了僵,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使劲推开他。
男人皱着眉头,紧握余宝宝的手腕,压在她的身上,脸部逐渐在她眼里放大。
“咔擦!”
房间门就在那一刻打开了。
女人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里面那一幕。
男人回过头,看着女人的表情,讪讪地从余宝宝身上下来。
余宝宝蜷缩着腿,身体发抖的厉害。
“刚刚在帮她调试角度。”
男人狡辩道。
女人看了他一眼,不作声,走过去,替余宝宝整理好衣服。
“不是什么合同都能签的。”
女人提起书包,挡着男人的视线,塞了五百块钱在余宝宝怀里。
余宝宝一手抓紧手中的钱,另一手抓住书包飞快地跑了出去。
“找死啊!”
紧急制动的摩托车车主朝她咒骂了一句,“想死也不要害别人,还好我停的快。”
余宝宝的脚步顿了下,跑的速度越来越慌乱,一个不小心踩住了裙角,整个人脸朝下摔在地上。
手掌破了皮,原本结了痂的手心,因为这一摔冒出了更多的血液。
两个膝盖上也被磨蹭掉了一大块皮,皮往外翻着,露出血和肉。
她的眼泪不自主往外涌着,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变成泪水一滴滴往下掉着。
掉进水泥缝里。
她握紧了手中的钱,缓慢从地上爬起,拉开书包拉链,把钱小心地放进书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