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照映出一个人脸,人脸正在做着诡异的笑容。
僵硬的脸庞上,嘴唇慢慢向上弯着,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余宝宝垂下眼眸,熄了灯,静静躺在床上。
她突然又蜷缩起来,用被子蒙住脸,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沾湿了被子,却没有一点声音。
外面很安静,听不蝉声,走路声,说话声。
隔了好久,她才擦了擦眼泪,恢复正常。
房间里很暗,窗帘密闭性很好,看不到窗外透进的一丝光。
她起身开了灯,从柜子里取了衣服进了浴室,水落声哗哗响起,雾气弥漫在浴室,连镜子也被水蒸气遮掩的雾雾蒙蒙。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玛丽一直在教她制茶以及一些简单的礼仪交际舞。
直到徐岩回到茶楼,余宝宝才刚从玛丽那里结束学习课程。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能学的到很多,也可能学不到什么。
徐岩这次回来变化很大,白湛的脸部已经晒成了古铜色,眼神里多了些刚毅,不再是那种随意的表情。
头发乱糟糟的打着卷,连衣服也是黑色的老大爷服饰,让余宝宝忍不住猜测她去了哪个角落疙瘩里。
“谢谢你了,玛丽姐。”
徐岩跟玛丽交谈了一会,才带着余宝宝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面对面坐着,徐岩手边是一堆文件。
“如果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就看下这堆资料,如果打算结束,这是能够支撑到你大学四年结束的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黑色口袋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会议室的灯光很亮,刺的余宝宝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她别开视线:“你……后悔了?”
“我只是想明白了。”他背靠椅子,“你有大好前途,成绩很好,样貌很好,个子够高,没必要耗费在这件事情上。”
“你真是这么想的。”
余宝宝推开凳子,站了起来,两手支撑在桌面上,脸庞跟他靠的很近。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二选一,左边资料,右边钱。”
徐岩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他的手背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上面缝着线。
“我拿了钱,你们会放我走吗?”
“我从不说谎。”
“那我选择……”余宝宝的手落在信封上,徐岩垂下眼皮,眼内没有情绪,突然她又移开,把桌上的资料拿起,“我选择继续。”
徐岩上抬眼皮,脸上露出诧异,不过随即而逝,表情恢复正常。
“那从今天开始,你便是于家的二女儿。”他从资料里抽出一份亲子鉴定,“这是你跟他的血缘关系。”
“那于倩呢?”
她问道。
“她?她是被于家收养的孤儿院的孩子,她本来就不属于于家。”
余宝宝明白了徐岩的意思,她让她假冒于家二女儿。
“如果于家要重新验亲子报告么办?他们亲生女儿又去哪里呢?”
“不会的。”
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根项链,项链上是一颗桃心状透明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们亲生女儿已经死了,这是她们女儿的项链。”
“死了?”
“被人贩子挖了眼角膜和一颗肾,扔到大马路上冻死的。”
“于家为什么不去找她?”
“那时候他们争家权争的不可开交,各家都在努力生一个男娃,哪里会去管这么一个小丫头。”
眼见着余宝宝还想问下去,徐岩抬手制止住了她的询问:“于家过几天会在不经意间查到你的下落,这份亲子报告也会在不经意间落到他们手中,你要做的就是不知情。”
他站起来,冰凉的手指挨着她的脖子,替她戴上了这枚项链。
徐岩看着这枚宝石视线有些恍惚,他仿佛还能看到那小女孩偷偷在人贩子窝里藏着半个馒头给他吃。
“哥哥,这是我偷偷藏的馒头,他们没发现,给你吃。”
沉默半响,他才别开视线,手指移开她的脖子:“项链别摘下了,以后戴着。”
“好。”
余宝宝点点头。
“这资料是于家内部的关系网,于家很复杂,他们家老爷子重男轻女,思想古板传统,所以你要小心点。”
余宝宝看着A4纸上地关系网,脑袋有点疼:“他们家怎么这么多人?”
“于家有主家和外家,现在外家发展很好,才跟主家有了一定联系,不过外家跟主家一直不合,要想让于家乱起来,还得从外家入手。”
他语气微沉,脸色不是很好看,徐岩按了按鼻子,“你先看着,我先回家休息会儿,有什么理解不透的12小时以后发短信或打电话给我。”
“好。”
徐岩推开凳子,走出会议室,余宝宝抱着厚厚一叠资料跟在他的后面。
玛丽正从楼梯口上来,看着他们两人相继从会议室走出,没有说话。
助理低着头跟在玛丽后面,她手中端着两杯茶,在徐岩经过她旁边时递了一杯给他:“玛丽姐调的,可以助眠。”
徐岩抬头看了眼玛丽,玛丽露出笑容,他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又倒扣在端茶板上,离开。
玛丽继续往前走着,另一杯茶被助理递给了余宝宝。
余宝宝端着茶,愣了愣,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茶别喝。”
她弯着眼睛笑了笑,端起茶杯照着徐岩的喝法一饮而尽,同样倒扣在茶杯板上。
玛丽已经走远,助理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余宝宝转身抱着文件回了自己房间。
口里含的茶水被她吐进厕所里,又重新用自来水反复漱了口。
茶水的味道确实是镇静安眠的,玛丽教她制过这道茶,只是这叶片却带着轻微毒素,抑制中枢神经,可出现手脚发麻的情况。
玛丽明明教过她这道茶,如今却特意制来请他们喝,是在提醒什么?
余宝宝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她把摘抄好的茶道装订好,连同玛丽给她那本书一起,送去了玛丽的办公室。
助理不在那里,只有玛丽一个人,她正在烤制茶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