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铁门被呯一声被撞开了,拥进来一群警察。
“不许动,全部都不许动!”闯入的一群人不断地高喊。大家乖乖地待在原地。
吴老大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摆台上已被打成重伤的吴哥嘴角流着血,在地上呻吟。而王浩然还举着自己握拳的双臂。他茫然地注视着面前身穿制服的警察。
“台子上的人,给我蹲下!”警察指着他们,威严地吼道。
“嗐,有人报警了,那小子打伤了人,恐怕要坐牢了。”身边的人悄悄地说。我惊恐万分,直勾勾地望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吴哥。
吴老大马上蹲了下来,动作熟练,表情满不在乎。而王浩然还伫立在台上。一名高大的警察跳上了摆台。
蹲下!他指着王浩然。
王浩然一动不动。眼神的凶光还未痕去,他将双拳举在胸前。
很快,又有几名警察跳上摆台。他们小心翼翼向王浩然靠拢。其中一人手里握着黑色的棒子。
“王浩然,蹲下来,别再打了。”我哭喊。他迟疑地面对眼前的一群人。
“快蹲下,快蹲下!”我不停地叫。
当他一晃神的时刻,几句警察一拥而上。他们牢牢地将王浩然的双臂反扣住,将他的拳击手套剥掉,雪亮的手镯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这小子把人打成这样,真是凶狠呐。”一名警察嘟囔着。他们打量着地上吴哥苍白的脸。
“打电话叫救护车!”其中一人向台下的人说。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们到蹲在地上的吴老大,不由冷笑。
“又是你。这一次你可倒好,不行凶了,组织起地下搏击了。告诉你,我们早就盯上了你。不用我们铐你了吧,乖乖随我们一起进所里吧!”
吴老大弯着腰,满脸恭顺神色,配合着警察。
王浩然却倔强地站立不动。
“我没犯法,为什么逮我?”他气呼呼道,两名老练的警察紧紧的反扣住他的胳膊。
“跪下!你这个烂人!”那名高大的警察恶狠狠地向他的双腿踹了过去,王浩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拼命地挣扎,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身体左右摆动,双腿企图站起来。几名警察齐声呵斥。
高个警察从王浩然前后向他猛然一击,正中后背。王浩然头朝下,轰然倒地。
我拼命向台上爬,想要扶起他来。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我乞求警察。趴在擂台上,扶起王浩然的脑袋。他眯着双眼,鼻孔里流着血。我的手捧着他的脸,热呼呼的鲜血流在我的手掌上。摆台上满是血腥味。
整个拳击馆充满着血腥味。人们在流着血的地上踩踏着,没有人在乎受伤的人感情,也没有人在乎整个事情的原委。摆台下的观众不耐烦地接受警察的询问,警察例行公事地处理案件。而室外警车的呼啸声听来也是生活中常有的噪声,丝毫引不起市民们的关注。
我一点点擦拭王浩然脸上的血迹。此刻,他的脸庞柔软起来。他缓缓地浮起了微笑,目光柔和。这才是我熟悉的王浩然。
他的笑容惨淡。
“我赢了,我们赢了!”他喃喃道。“再也没人敢欺负你,再也没人敢骂我妈。我有能力保护你们。”
他不仅是十四岁的少年,他已经变成了男子汉了。一种如山的气量从他的整个身体里显现出来。我贴着他的满是泪水和血迹的脸,感到自己并不孤单,爱的种子已在内心生根发芽。
“将肇事者全带走!”警察冷冷吼道。王浩然被他们拉起来。他一直注视着我,面部苍白,已然放下了一世,不再反抗。
地上的呻吟声传过来。吴哥一动不动躺在摆台上,面部肿胀,不成人形,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他嘴唇龛动,胸部起伏不止。一张单架伸了过来。身穿白褂的大夫过来了,趴在地上听吴哥的心跳。
他的眼珠转动,向我望过来。
他的手猛地拉了我一把。我惊叫一声。
他似乎要有话对我说。我想撒手而逃。而他的目光不再凶狠了。嘴角残存一丝苦笑。
“你,你不喊一嗓子,我差点.....就被那小子打死了。”他喃喃道。我吃惊地注视着他。
“我之所以愤恨,是因为妒忌他啊。那小子,有人爱他,你们都爱他……”
我不明白他所说的“你们”是谁。也许是我,也许是文静,可能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爱着王浩然吧。
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一位女子,一定很爱很爱王浩然。那位女子也许在城市的楼群间忙碌,也许在深山丛林里劳作,也许在湖中央的渔船上捕鱼,也许........总之,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有那样一个人。
吴哥被人搬上担架抬走了。他的手放开的刹那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你是王浩然的妞儿了。”
我并不是别人的妞,我就是我自己。
那天,警察也将我带走了。派出所里全是人,满满登登集中在大厅里,一个个被登记,接受询问。而王浩然被关在一间小小的拘留室内。
警察让我报家长的姓名,我径直对他们说,不用请我的家长,我是自己的家长。
结果,他们还是打电话找来了爸爸。
爸爸垂头丧气地赶来,在警察面前,表现得如同吴老大一样的恭顺。而我冷漠的态度让他忧郁万分。
“我打电话通知了你妈,她明天就会来!”爸爸的目光尽显无奈。我扭过头,不看他忧心忡忡的脸。
我只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时间宝贵。你不来,他们也会放了我。”
王浩然一直被关押。没人打听他。警察询问王浩然的家长时,不知他如何作答。
我猜想他一定会对警察说:我是自己的家长,我是独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