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开家,我内心慌乱,无时无刻不想念她。
文静说,一个孩子的爸爸会受到别的女子的勾引,而和那个孩子的妈妈分手。这种女人是蛇,是毒蛇。
我想起了美人鱼。那是一种生活在海洋的生物,利用歌声来引诱渔夫。那是一种没有灵魂的生物。
我仿佛看到茫茫的大海,月亮被乌云遮掩,海面上传来了诱人的歌声,时而尖利,时而温柔,非常具有穿透力。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的家也许就是一条升着白帆的船,爸爸是渔夫。
文静对我说,那种女人并不是美人鱼,而是狐狸精。美人鱼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子,她深爱着王子。
我们一起去把那个狐狸精找出来,警告她,让她滚远一点。文静出了主意,非常兴奋。
于是,我们商量放学后偷偷地跑去爸爸工作的地方。
“我们要把那女人揪出来!”文静有股男子的气概,我自叹不如。
一想到将进行的冒险行动,文静两眼放光。她胖乎乎的,似乎有些精明的样子。
于是我们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双双逃课,溜出校门。
出了学校,尽管我们是两个人,依然感到迷茫不安。
我们从未有过逃课的经历。
一只小鸟在笼中呆得久了,有一天飞出笼子外面,即忐忑又兴奋,复杂的心情就如同此刻的我们。
文静装着不在乎,一走一跳。
“我们先要去公交车站。”文静说。
爸爸工作的地方我去过两次,依稀记得路线。文静催促了半天,我也没准确说出地址,只能在手掌上画出上路线。
我们上车时,文静把我的手掌抓住了,伸到公交司机面前。
“叔叔您好,我们要去这个地方。”
公交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满脸胡须,他看了一眼,让我们靠边站一站,没有回答。我和文静面面相觑。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大叔让我把手摊开。
我解释道:“这条路往前,要到那个银行,对面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大叔闷闷地说:“知道了,经过那个站点我叫一下你们。”
我们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不时向前面张望。
司机大叔向后招手,示意我们坐下来。
过了两站,我们像是等了几个钟头一样漫长。终于司机大叔叫了一声,车子呼哧一下停下来。
“那两个学生,到站了,快下车。”
嗓门大得吓人。我们呼地站起来,门一开,就跳了下去。之后我们哈哈大笑。
真是个粗鲁的大叔!
这是一条繁华的大道,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也有电驴奔来奔去。我们手拉着手,向一座很高的写字楼入口走过去。
高大得门厅,非常宽敞。人们自顾自走动,匆匆忙忙。个个都面色凝重。
“这就是你爸工作的地方啊?”文静抬头看高高的吊顶,那上面拖下来无数的水晶球,如同气泡闪闪发亮。
美人鱼吹起的泡泡。
许多人等电楼。有的茫然看着电梯顶上闪动的数字,有的身边的人低声交谈。还有的正打电话,嗓音压低,当需要大声时,就跑到楼梯间的门背后叫嚷。
“这里的人好忙啊。”文静贴近耳朵说。
我们两个背着沉重的书包,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人们彼此挨得那么过,却并不看对方一眼。只有我们,把每个人看在眼里,观察周围的大人们的一切。
电梯到了,我们手拉手钻进电梯。里面真是人挨着人。一位年轻女人的长发差一点盖住了我的双眼。我转过头去,以躲避那股发香味儿。
文静挤到按钮那儿,对我道:我们要去几层?
我把层数忘了。这下我们都慌了神。
电梯一直向上爬。每停至某一层,就吐出去几个人。至十六层时,就只有四五个人了。
“你们要去哪儿啊?”站在身边的那个长发女人温柔地说。
白皙的皮肤,迷人的大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
“我要去有道设计公司,找我爸爸。”我说。文静也和我一块点头,她也着急了。
“有道设计在二十二层。”她的嗓音轻柔和缓,像音乐一样。她纤细的手指在按钮上找到四十二层,按了下去。
“我也在有道设计工作,不过我在二十一层。她微笑着说。你爸爸叫什么?”
我没有顾忌地说出了爸爸的名字。
“你是周浚的女儿呀?”她好奇地打量我。
“和你爸长得像啊,怪不得看你眼熟。呵呵呵。”笑声悦耳。
她一走出电梯,文静就靠近我说:“那女人会不会是狐狸精啊?”
唉,我们跑到这里,想要揪出所谓的狐狸精,我们却并不认识她。
电梯停二十二层,我们双双走出电梯,巨大的背景墙面伫立在前厅。我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