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先走了吧？”

　　这是程戚予看到教室空无一人后，低声悄语的表露失望。

　　“哼，走了也不说一声，害我哭那么久，我哭得那么累，他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程戚予无由来的又生闷气。

　　“我当然关心啊！”

　　程戚予猛的一回头，方知序就站在她后面，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程戚予眨了眨眼，“你……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来的？”

　　“早站在你后面了，你看边上都不看后面，当然不能发现我。”方知序就是知道她死鸭子嘴硬，才一直守着她。

　　“那我看半天，你也不出个声。”

　　程戚予双手环胸，晃了晃脸庞侧面的碎发。

　　方知序看她这个样子不禁笑出声，说：“嗯，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气氛好不容易回来。

　　方知序趁机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啊？”

　　程戚予想了想，说：“我就是不想理你，没为什么。”

　　方知序虽然不信，但是看她坚持不说，就没再逼问。

　　方知序摸了摸肚子，好饿。

　　程戚予还没觉得饿，“你饿就赶紧回去吧，别跟我耗了，没意思。”

　　“你要实在着急你的分数，你根本就不会放任它下降。即使不来找我，你也不会差成这个样子。”

　　程戚予在出教室门的时候听见方知序这么说。

　　程戚予顿了顿，还是走了。

　　没有应程继川那个“回家。”的要求。

　　寒假结束，这高二的下半学期又开始了。

　　好家伙，方知序就没再见程戚予来学校了，打电话问唐可，程戚予也没去基地啊。

　　程戚予觉得和林墨书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刻意避开他。

　　林墨书说不能那么快就提出取消婚约之类的要求，程戚予也应下了。

　　既然没回基地，那为什么这半个学期没见程戚予？估计，又是回程家，然后被困住了。

　　孙珠回到星亚斯，笑了笑，“妈妈，我回来啦。”

　　孙母也笑着应了一声，“学习累不累？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哦。”

　　“妈妈对我最好了！”孙珠两眼放光的说，松开抱着孙母的手，跑到餐桌上看来看去，还真的有糖醋排骨。

　　刚刚趁着家里空无一人，程戚予进来了。

　　程戚予进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她回这里干嘛呢？不是都给孙珠住了吗？

　　听见门那边有动静，程戚予赶紧躲进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一直关着门，孙珠母女俩也没进过，门都没打开过。

　　房间里摆设如故，却没落灰。

　　程戚予躲在门后，听见孙珠母女俩的对话，双手扶着门缓缓滑落至地面。

　　程戚予忍不住微微颤抖，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就是一时突然看不惯孙珠，孙珠……她……她怎么能过得那么幸福……

　　程戚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头发有些散乱，小皮筋垂死挣扎了一下，终于掉到地上。程戚予似是无奈似是埋怨的说：“我本来，也应该过得这么幸福的……”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找我妈妈过生日，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程戚予嗓音有些低哑。

　　她想着，如果那天她没有去找周涵过生日，是不是就不会招惹到钟菲？如果那天她没有被抓去做人质，程继川是不是就不会不放心她离开他的视线？

　　鼻子一酸，她的眼就被泪沾湿了。

　　就是想哭，没有为什么。

　　程戚予即便是到了现在，也像小时候一样，不理解为什么程继川总是苛求她做到完美，也不理解为什么程继川总是一会儿又让她亲近方知序一会儿又让她远离方知序。

　　看程戚予和方知序走得近，程继川就会命令程戚予去方家窃取方氏的高层资料。只可惜，没一次成功。程继川就不许程戚予再靠近方知序了，说是避免方家起疑。

　　书柜上，一本没有封面的书静静的立在那里。

　　程戚予红着眼走过去，鬼使神差的撕下一页又一页。其实，封面是程继川撕的。

　　某一时间点，程戚予学小提琴，因为练得太久有些累，一时停下，程继川便气急败坏撕了封面以示警醒。

　　而这本书，碰巧又是周涵送的。

　　不论程戚予如何不喜，程继川永远都是那个理由：“小予，你可是我程继川的女儿，必须比任何人都优秀，你要相信爸爸，爸爸不会害你的。”

　　程戚予的内心在咆哮，很快，又归于平静。地上有一摊若隐若现的泪水痕迹，只听她道：“程继川，是我爸。我爸，是程继川。他不会害我的。”

　　一本书本就没多少页纸，程戚予也说不上愤怒更说不上喜悦，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碎纸。

　　程戚予垂眸，蹲下身来，打乱那一堆碎纸，声音阴冷又陌生：“可是，我不需要这个爸爸。如果，他去死的话，也许，我就会好好孝敬他了。”

　　在那么一瞬间，程戚予想起程继川家暴周涵的模样。

　　程戚予无助的站在楼梯之下，露出惊恐的眼神，周涵和程继川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她。

　　有一个危险的念头，从她的脑海闪过。她才忽的发现自己的情绪又失控了。

　　程戚予厌恶的用脚踢开那堆碎纸，闭上眼睛，笑着说：“全都去死好了。”

　　她现在明知自己不对劲，但是满足自己一下又如何呢？几个念头，又不是杀人放火。

　　“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爸呢？”程戚予似是正常了，拿起打火机点燃地上的碎纸堆。

　　火越烧越旺，从一开始一吹就可以熄灭的小火苗蔓延到书柜。

　　程戚予站在一边，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着火了呢，火再大点吧，把我也烧死就好了，快点哦，我等着很累的。”

　　可是，她又很怕死，舍不得自己走进火焰里，同时又希望别人发现着火了，把孙珠母女俩就出去，所以把窗户打开了。

　　她早已把门锁死了。

　　对面那栋楼的方知序发现程戚予的房间有烟冒出，赶紧报了火警，飞奔到那边着急的拍门救人。

　　孙珠开门后，茫然的问：“序哥，你……”

　　还没说完，方知序把孙珠和孙母拉出门外，“戚予的房间着火了，你们不知道吗？都冒烟了！”

　　楼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后又被赶来的火警驱散。

　　有人冲进屋里灭火。

　　方知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捂着口鼻正要出去时，他突然想到怎么会着火呢？

　　正在此时，方知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准确清晰的听见程戚予的房间里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是程戚予？！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