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忽地恼怒,红了脸扯着嗓子,却很小声地指着三人道:“你们休得胡说,神明在上,杜乐大人岂容你们泛谈,还不速速下跪请罪!咱老百姓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个歇脚的地方,可别又毁了去!”他似乎在忌惮触犯神明威严,又似乎被生活苦难所迫,哭的不成声。他又倔强地扯过背篓,石头和着背篓重重地摔在地上,也把霄的胳膊扭伤了。
晚晚心疼地凑近问霄有没有事,霄只是憨笑着摇了摇头。
老伯见状,是伤了人,也就消停了些。
“老伯,我们绝没有冒犯神明,还有您的意思,我们此行路见不平,必是要帮助你们的。西边若是真有水妖,我们铁定是要找出来为民除害的!老伯,您这趟搬完了,我们便随您到江西边去瞧瞧,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晚晚替霄咽了口气,又以和善的态度面对老伯。神明这样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如何让一个有信仰的人放弃信仰,我想,这会比杀了他更加难受!好比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信仰之所以是信仰,就是因为过分相信。
老伯将信将疑,看着他们态度良好,渐渐的也忘了刚刚的事情,转而道:“那好吧,不过年轻人,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我老头子担待得起的啊!”他又继续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准备弯腰捡起那背篓和重叠在上面的高高的石头。霄见状,急忙跑上前帮忙,老头道:“小伙子,手扭伤了就歇歇吧,我老头子自己来。”
晚晚便上前帮忙,拼死抬起背篓,忽地背篓就变轻了,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晚晚退闪开,两只手都出现了,原是栾华,他背起背篓,自顾自地走着。
晚晚蹦跳过去,靠着道:“谢了啊!”
栾华无言,只是微微一笑。
几人到了东边,果真盖起了好几座新房,只可惜还没竣工,都是半成品的模样,看样子似是动工许多年了。
往西边去若是坐船,两刻钟便能到,若是走路,估计三天三夜都到不了对岸。
于是一行人决定乘船渡河。
船夫是把老手,在江上架了二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就连最强的海浪来了他也不动声色,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村里人信任他得很。按说出海前,他可以大致判断天气变化,十有八九是准确的,但难免也有失足,这一带的水路没人比他更熟了。
此时江面倒是风平浪静,晚晚站在船头,发丝微微拂动,而霄就坐在她近旁的甲板上,看着江面发呆。栾华从里屋走出,总觉得自己的脑袋空了一般,什么都记不起来,按理他活了一万年,却什么与人交往的记忆也没有,甚是奇怪。栾华见两人,忽地开口:“你们,可知道我是从何而来?”
“哈哈哈……”晚晚没憋住,忽地笑了出来,“你自己说了,你是堂堂凤凰真神,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嘛!”
栾华脑袋上写着别惹我。
霄看了看晚晚,摸摸后脑勺,“晚晚,你可真是一点没变,不过这样的你,我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栾华见俩人没怎么搭理他,便扭头望向江面远处,按理应该是一刻钟后了,已经到了西边江域,总觉得仿佛少了点什么,传说中的海妖,这个时候不出来热闹热闹吗?
果然不出所料,海妖并没有现身,兴许是忌惮,又或许是恰巧在长眠,几人到了西边,一个木打的江上寨子便映入眼帘,竹楼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饰品,下边还停留着船只,应是打渔所用。变戏法的,织布的,样样都有,这么好的地方,却偏偏要因为所谓的海妖给弃了,晚晚一想到此处便纳闷的很。
“哼!有什么办法能把那海妖逼出来吗?老伯?”晚晚问。
栾华制止:“任晚,休得胡闹,你我他皆是凡人之躯,怎可胡乱,我们还是歇脚看看情况再说。”
老伯看着几位,似乎是有点怀疑,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跑上前来了,叫到:“阿爹,可是有客人来了!”
“艾,江生,你帮我接待这几位,他们啊在路上帮我背石头,是好心人啊!”说着老头又凑近了他耳朵,“莫让几人毁了宗祠神明。”江生听的刺耳,无奈笑了笑,转眼老头去晒网去了,只留下江生招待他们。
“三位跟我来!”江生客气地说。
“江生?难道是因为在江边所生,所以取的这个名儿吗?”晚晚问。
“错!俺是在江上生的!”他笑了笑,“听阿爹说当日与阿娘一道去神明岛去求福,结果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大风,差点就出事了,还好有神明在呢!哈哈……”他摸摸后脑勺。
栾华警觉地看着他,神明岛?刚刚他们并没有路过什么神明岛,莫非是绕过了,这老头,还真以为我们是来拆神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