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重院落一隅,有一口井。
井水一侧仰躺着的人正是张三丰。
当风清扬二人寻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冰凉。
“君宝!君宝!”风清扬蹲下身子,震惊万分地摇晃着张三丰的肩头。
没有反应。
“张大哥……张大哥!”栀蓝的恐惧与惊讶一点儿也没比风清扬少。
风清扬伸出手指凑到张三丰鼻下,那没有气息的结果骇得他的手禁不住一颤。
栀蓝明白,风清扬也明白。
可是谁都不愿意相信张三丰已死了。
风清扬检查了他的身体,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
很明显,这不是由外力导致的。
接下来,悲痛欲绝的风清扬将张三丰的身体横向抱起,三人往院外去了。
小个子姑娘当然已无处可寻,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栀蓝不知如何面对。
他们的发小,绝不可能如此这般的正当盛年之时先他们而去。
栀蓝不信。
她望着风清扬的举动更是心酸已极。
风清扬将张三丰抱到昨晚为他清扫出来的房间,将他平放在炕上。
风清扬则坐在炕沿上,栀蓝听风清扬瞅着炕上的张三丰,慢慢说道:“君宝,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掉。”
破旧的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瞅着他,瞅着他,风清扬眉头皱起:“你不会先走,你一定舍不得!”
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充满了骇人的味道。
风清扬突然扑向他,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头:“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张三丰当然不会有反应。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栀蓝吓坏了:“风大哥,不要这个样子。不要吓我!”栀蓝从背后抱住风清扬,她的眼眶溢出两行泪。
风清扬的目光朦胧了,他缓缓转过身捉住栀蓝的手:“君宝没死。我们把他带上车,我们要启程了。”
“对,张大哥没死。我们走。”
风清扬将张三丰抱上车,让他倚在一处,惊恐中的车夫架起了马车。
丝丝为张三丰把过脉,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没有了脉搏。
可是风清扬他们仍然期盼着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风清扬正瞅着丝丝。她轻轻叹息一声,接着很快地,她朝风清扬微微一笑:“据我所知,有一种毒药可以闭住人的呼吸。不过,闭住呼吸只是一种假象。”
“那丝丝你可有法子医?”风清扬问。
丝丝摇了摇头。丝丝虽然继承了祖传的医术,可她并不是解毒高手。
高低不平的土路,光线极暗,唯独可以照明的光线来自两个大火盆子。
张三丰瞅着前方一列缓慢行走的队伍,很是好奇。
那队伍里面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有的好似无精打采,有的又好似刚刚摆脱了人间疾苦,恨不得催促着队伍快些行走,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队伍中所有人,行至大锅前面都必须停下来,一个老婆婆会从锅里舀一碗汤出来递给眼前为这碗汤驻足的人。
眼前人需要接过碗来将其中的汤一饮而尽,然后喝下汤的人就笑了。
那是一种好似解脱一般的笑容。
张三丰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队伍中所有成员都必须要喝下那碗汤,没有一个例外。
可奇怪的是,张三丰发现自个儿竟不知什么时候也排进了这个队伍。
走着走着,那舀汤的老婆婆更近了。
借着火光,张三丰看清了老婆婆的模样。
那老婆婆个子很小,她的脸上当然有皱纹。可是若抛开那层层叠叠的皱纹,老婆婆像极了荒宅里风清扬救回来的那个小个子姑娘。
于是,排在队伍里的张三丰朝她大吼一声。
老婆婆听到吼声,猛然间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一触,她正端在手中的碗差一点儿跌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