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这玉米糊糊瘦肉羹,糯香小米糍,还有这刚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枸杞苗,新鲜出炉,味道一定不错,院子中朝阳的地方居然有马兰头长出来了,开水炒过,用点麻油,少量酱油拌出来的,色泽翠绿翠绿的,还真是好看,让人胃口大开,吃吧。”石丹若无其事的坐在另一边,邀请着大家一起吃。
石彬看着桌上他几乎从没见过的几样小点,精致独特,菜是及其普通的家常菜,还有野菜,三个人,四五样,不见奢华,却见心思独特。
“这——”
“这都是郡主一大早起来,亲自吩咐厨房特意准备的,她说,早餐要吃的清淡营养才好,有点少,那是因为郡主说,不能浪费粮食,浪费是可耻的。”兰香抢在石彬开口前作了解释,她觉得这样的早餐他们下人吃吃也就算了,给郡主王爷吃,有点寒酸,她怕石彬会怪罪,辱没了郡主的一番好意,虽然她也不明白郡主怎么会这么“节俭”,却相信,她真的是一番好意的。
石彬听到兰香嘴里说的话,惊讶的抬头看着妹妹石丹,曾经何时,她怎么会到厨房去了呢?从小到大,她娇宠天真,浪漫无邪,就算那件事之前的她,也仅仅表现在学习玄力的天赋上天赋异禀,优异与常人。
什么时候,她连厨房的事情也会过问,懂得饮食的常识。
“不要奇怪,你妹妹我一个月前开始去爹的宝月楼你也知道,从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那里的书籍贯通古今中外,没有不涉足的领域,哥哥要是需要什么,你妹妹——我——可以无私的帮助你,给你悄悄带几本书出来看看是绝对没问题的。”石丹没有看石彬,却已经猜出他的表情,她吃完嘴里的一口食物,娇俏的和他说着话。
从骨子里,她很是贪恋此刻家人围坐一桌,吃吃饭,聊聊家常的感受,这种平淡,平常的行为,经历风雨的她仔细想想,却是人生最不可多得的幸福。
记得以前的她,为了学习,为了玩闹,一次次放弃与家人相聚的机会,甚至会为了一次的心情不佳,也会放弃这样难得的天伦之乐。
现在想想,那是多么可惜的事情,到如今,她在想能坐下来陪父母好好的吃一顿简单的饭,都是比登天还难的奢望。
石丹想起父母,心头一热,眼眶有些微红,她低头吃着东西,没有再说话。
兰香一直谨言慎行,很少说话,石彬原本压抑着纠结的心思,在石丹面前更是有些紧张,努力用平静掩饰,看没人说话,也低头吃着食物。
最普通的食物,有了最可心的人陪在身边一起吃,那也能吃出人间极品的滋味来,此刻的石彬俊雅脸上笑意欣然,他品味着他人生中第一次妹妹亲自费心准备的早餐,感受着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牡丹阁内外安插着不少侍女侍卫,此刻没有人说话,却无一不朝牡丹阁正厅投射来无比羡慕的目光,多数人羡慕的是兰香,可以登堂入室,和主子一起吃饭的极大恩赐。
时光荏苒,悄悄流逝着淡淡幸福的时光,这时候,一群下人簇拥着一个火红华贵的身形匆匆闯进牡丹阁。
“呵呵,是时候到了。”刚吃完的石丹,丝绢手巾擦拭着嘴巴,一句没人可以听见的低语溢出嘴边。
还没吃完的石彬猛的看见闯进视线的母亲,看到一身红艳的梅凤玲,儒雅目光猛的被刺,到嘴边的食物,连同筷子一起掉在桌子上,整个人瞬间石化。
这个时候,娘怎么来了?看她一脸的怒气,很明显,是来者不善,这些年,让他最心痛的事情就是娘和妹妹的不合,准确的说,是娘一直对丹儿的百般刁难。
他儒雅面容上氤氲出阴沉,冰冷,拂去一早一直徜徉脸上的温和,哀怨冷清的神情,让他周身浓烈的忧郁气质笼罩了上来。
“石彬!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你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别忘了,你是石王府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你怎么可以和她一起,一起吃这些下作的食物呢。”梅夫人的话音可以用尖锐来形容,她一早看到梳妆台上有一张纸条,短短几个字:小王爷在牡丹阁。
精短的几个字而已,却字字如同尖刀划破她视线,直接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唯一在乎的是她的这个儿子,儿子是她努力,争夺,不顾一切敛财上进,不择手段的动力,她不能容忍,儿子站在别人身边,尤其是站在极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切身利益的石丹郡主身边。
在她看来,儿子这是昏了头了,怎么可以到牡丹阁厮混丧志,还跟恬不知耻的贱丫头一起吃饭呢。
虽然她极力掩饰,没让更难听的话说出口,她的鄙夷目光,利剑一般扫视在石丹脸上,已经很明显的明说了一切。
她讨厌石丹,天长日久,一直渗透到骨子里的强烈厌恶感。
“娘!孩儿这就回去,求您不要说了我这就跟你一起回去。”石彬很明显的态度,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个人都是他在乎的人,他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人,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们能少点冲突,为了这点表面上的和谐,他可以默默忍受一切。
梅凤玲看到儿子的态度,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要她的儿子完全的属于她,她不愿儿子被别人抢走,哪怕是对旁人一点点的在意也不行。
石丹一直没说话,她悄悄注视着母子两个的神情,确定着她心中之前的猜测。
她猜想,这对母子从本性上,有着太大的区别,才会造成石彬儒雅外表下,深藏溢满的忧郁,积压的几乎让他崩溃。
虽然有些残忍,可已经生出脓疮的人,只有忍痛剔除了腐肉,才能重获健康身体,她希望帮助石彬,不让他沉沦,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残忍的方式,也就是逼他面对,面对残酷残忍的现实。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腐肉越烂越深,最后腐坏整个人,要不彻底堕落,要不遗憾的死。
她之所以选择这么做,是要在完美表象,无懈可击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打破一个突破口,这样才能有解决事情的机会出现。
“哥哥,你的玉佩昨晚掉在我床上了,我怕压坏,给你收了起来,给你。”石丹看着母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上前一步,展开手心里一块剔透玉竹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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