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虚。
夜色暗沉,却布着星子。
老皇帝下了旨,命着一众大臣皇族前来豫王府吃酒。
侧妃和豫王的喜酒。
这个消息传到豫王府很快。所有的家仆都开始大肆的布置。原以为早上送来侧妃,简简单单一个洞房花烛也就够了。没想到晚上才是真正的噩梦。
承办此事的是太子殿下。喜宴诸如事件均不可少。因着这侧妃是皇太后亲点,所以太子殿下也不敢疏忽大意。
“时辰到了么?”太子殿下坐在大堂处,敲了敲桌上的大红喜袍,“梓苏,还是由你去把这个给义兴送去罢!”梓苏点了点头:“是,殿下。”
孟珙坐在凳子上,神情郁郁:“梓大头,又不是你成亲。那么积极做甚?”
“阿珙,还是你陪我去吧!”梓苏犹豫间蹭到孟珙身边,“我担心义兴他……”孟珙倔强地俏起下巴:“要去自己去,我才不去!”“孟珙,你到底要怎样啊!”梓苏有些不悦,“就你难受,我就不难受么,义兴也是我兄弟。可你看看王府这些人,这事你我不做就可以算了么?”
“可你总该想想王妃啊。”孟珙瘪瘪嘴,烦躁不安道,“连我们都去了,王妃她会怎么想?”
“阿珙,让我去吧!”袅娜步子微移,韩伊然双手接过桌上的大红喜袍,抿着朱唇笑道:“义兴长得那么好看,穿上这个也一定很好看!”摸着袍上的金丝线纹,韩伊然不禁落下几滴清泪。
“王妃?”孟珙上前安慰,却猝不及防看见那妆花的脸颊。
“阿珙,梓苏,这事儿就由我代劳了吧!”韩伊然扭转头,朝后园迈去,经过长廊,转过花园。
步子停在水榭处。
她望着湖水对面那倚着栏杆畅饮的男子,心碎迷茫。握着喜袍的手一僵,她迈步缓缓走近。垂眸盯着的翠绿色裙襦渐渐逼近,刘义兴赧然抬头笑笑。笑声透着缭绕的翠意:“伊然,是你啊!”
“义兴,我把这个拿来给你!”韩伊然双手托着喜袍,目光镶嵌着更古不变的浓浓哀伤。刘义兴瞧着握着喜袍的手指好似活活捏出几个洞来。他不由自主,毫不迟疑地走上前去,拥抱住了穿着单薄衣裳的王妃。
“为什么要这样?”挨在耳侧的刘义兴痛苦地问。“我也不知道。”韩伊然也哽咽道,“总觉得由我这个嫡王妃亲自送来喜袍给你,会有些与众不同!兴许……我太要强,我害怕徒生蜚短流长影响你我的关系和地位!可是义兴,你为什么要喝酒呢?酒只能麻痹自己,并不能解愁。”她挣脱怀抱站好,伸手抚摸义兴的剑眉,鼻梁和嘴角。
她勉为其难地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借酒消愁愁更愁,难道……你不知道么?那晚你不是还安慰过我么?”
“纵然那晚我如何的宽心无谓,可真的遇到,也会迟疑和迷茫。伊然,也许,爱这个东西,果然是不能同旁人分享的!”
“是呢。”韩伊然苦笑,喜袍努力地朝刘义兴身前送了送,“正因为此,今晚我不亲自……把这东西送来了么?义兴,日子那么长,幸福那么短。倘若你我放弃,不是更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