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人,文府送来的信函。”他的沉思被迫终止,但却没有因此有一丝不悦,青衣小僮双手奉上一封包好的信件,姬明玉放下酒杯,把信接过来。
“志平,既然到了上京,你也就不必再跟着本官了,去账房支些银子,走吧。”说完姬明玉顾自拆开信封,展信浏览。青衣小僮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看了一眼姬明玉,没有吭声,默默离开了。
文府送的信函,邀约月澜阁一聚,此番文子期做东,请的都是青年才俊,大家在一起无非就是赏花赋月,顺道联络感情。
月澜阁是迄今为止上京城最红火的一家花楼,两年对他们而言也是弹指一挥间,白天少数文人附庸风雅,晚上弹琴唱曲儿,宾客盈门……
与文府的关系还需从长计议,这邀请他是万万不能去的,为什么呢?如今风头正鼎盛的上京第一美人,那双妖媚的桃花眸,现在与之对视,他还做不到。
如今目的明确,过程也有了眉目,他却该死的想不出退路,如果一切都打点好了,偏偏陷在局里出不来,那有什么用!太子是他未来的天,现在却不能轻易选择阵营,到时太子登基,他的身份不只尴尬,隐瞒着的性别更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不知何时就落下了。
能和太子说上话的蓉王、文子期、姚羽晨也做不了太子的主,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近。唯一安全的人选——封逸君,这位尊贵的嫡长公主,没有竞争皇位的苗头,一心辅佐太子,且在皇帝和太子心中地位卓然,为人却……古怪的无从探查,他怎么能让如此城府的人把自己当作至交?!
姬明玉愁眉不展,捏着燃成灰烬的信纸的最后一角扔进火盆。御史台的工作他还没完全掌控,一堆被当枪使的同僚寻衅生事,手下的事半刻不得耽误,刚进上京,没有人指引,官员脉络一无所知,当真是举步维艰。
他执笔写下两句诗:多年学子潦草人生,步入朝堂一瞬苍老。笔尖一滴浓厚的墨滴落在空白处,氤氲了一片雾,仿若特有的印鉴。
看着白纸黑字,他长久以来的沉默终于打破,先是暴躁地将纸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隐约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还有几不可闻的脏话:“妈的!”
但,也仅仅如此,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仅不能在人前失态,在人后也要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一个深呼吸,他唇角微扬,从地上捡起纸团丢进火盆,确认它烧的一丝不剩才写信婉拒了邀约。
原来他便知道,世事不能总如意,来到君主专制的世界,更是如此。既然选择了走一条艰辛的道路,背后必然有支撑他走完全程的信念,所以他不自暴自弃,也不怨天尤人。
姬明玉先后推了文子期,姚羽晨的邀约,好像打定主意不和东宫有交集,也好像肯定了太子不会因此心生怨怼,直到蓉王亲自邀约,这个面子不得不给,他才勉强保持沉默。
“殿下,这公子玉太不识好歹,被皇上夸奖一两次便自以为是什么人物,架子摆了个十成十!”姚羽晨被丢进军营十数载,说话带着一股子军人的正直,因为年纪较轻,更带着张狂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