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温度微凉,天空飘散着细小而又冰凉的雪花。街道上行人越发的少,莫名有种阴沉的感觉。越国的皇宫大门牢牢的关闭着,像是一扇古老而沉重的枷锁。
站在宫门前良久,宫安宁脚步突然顿住了,潜意识里,她不想推开这扇门,一点都不想。
淡蓝色的衣摆被微风吹起衣角,凉气袭来,君千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揽住她,右手缓缓抬起。
“吱呀”一声,微暗的灯光顺着门缝穿过,整个宫门前的场景一览无遗。原本精致的花草树木折了一地,一向干净的地面上沾染着一层层的鲜血,无数的残肢断骸七零八落的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沉浸在地狱里的噩梦。
宫安宁不是没有杀过人,可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人心却又令人绝望的场景。
目光一寸寸顺着每一个角落,似是要把这画面永久的记录在脑海里中一样。君千黎没有拦着她,而是从头到尾握紧她的手,微凉的掌心有着淡淡的温度。
“怎么……会这样?”唐糖喃喃自语的吐出一句话来,一向充斥着笑意与欢喜的大眼睛此时满满都是沉重和掩不住的担忧。
夜澜衣微微抿唇,面容之上依旧不带表情温度。
穿过一条条陌生的小路,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再度来到一座宫殿前时,映入眼帘的场景,却叫宫安宁心下微微一惊,凉了半截。
一道身穿白衣的熟悉身影站在宫门前,唇瓣微动,不断地说着什么。而那扇门,却始终关着。
“唐糖,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送你的糖人,你说那个模样像极了你,一直舍不得吃。”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胆小的很,每次偷偷溜出府门都担心被发现。孩子气一样的拽着我的衣袖,大眼睛晶亮。”
“我回到越国之后,这些年唯一的挂念,就只有你。”
“唐糖,你不是说想看晏城的烟花吗?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唐糖,你乖,把门打开好吗?”
一字一句,似是刻在心房上,轻柔而又令人绝望。
颤抖着双手掩住唇瓣,宫安宁缓步走进。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卫莫承眼睛一亮,好似看到了什么期冀一般,声音极低:“唐糖她始终不肯开门。”
深吸一口气,宫安宁嗓音轻缓的道:“唐糖,把门开开好吗?这么长时间,我们都很担心你。”
“宫安宁?”房间里响起唐糖低低的声线,“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心下微微一动,卫莫承抿了抿唇,提步走远。转眼,门前只留下了宫安宁一人,抬手扣了扣门,轻声道:“唐糖,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把门开开好吗?”
“宫安宁,我是不是……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啊?”唐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的问了一句,“从小到大我就觉得,我做不好很多事情,那时候有爹娘,有莫承哥哥护着我,后来我认识了你。虽然一开始我对你抱着敌意,可你还是对我很好。”
“你大概不知道,我刚被抓起来的时候,又多害怕。可是慢慢的,我却不再害怕了。都可以做好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其他人做好很多事情,我偏偏不可以呢?”
“宫安宁,你能不能帮我告诉莫承哥哥,我其实……很喜欢他啊!安宁,帮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呢……”
“吧嗒”一声,似乎有液体滴落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心房像是破了一个口子,被人洒了一把盐,冷到叫人窒息。
唐糖留在这世间上最后一句话是,安宁,帮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