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雪以为司空皓那般行径是仍在生气,未曾想到的是,司空皓因两生花,已真正忘记了她。
“对了,司空皓已无事了~”
听到韩进的这一句话,她猛然明白了司空皓说不识她,那不是他生气故意在激她,而是真正地将她忘却了,她以为他在闹着玩,过几天,等他气消了,认个错,便能像以前一般,好似她还是夏儿时那般。
雪突然懂得了两生花的真正含义,两生之花,注定与那地狱彼岸花一般,生生令人分离,只不过先让人刻骨记着,后又如割肉一般,割去心头之肉,在佛理之上,一人真正地死去是被人遗忘,司空皓未有事,只不过是她已经先死去了。
在这场他与她的命途之中,终归有一个人先死去了。
有些时候,雪总觉得上天对她是公平的,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大人,有一个视她为珍宝的夫君。
可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都离她而去了,连夏梓涵这个身份她都认不得。
如今她的夫君将她忘记,要将她的父亲大人午门斩首,有人顶着她那张面皮,抢了她的夫君。
雪觉得双腿有些无力,要不是小露儿在后面扶着她,她早就瘫倒在地了。
韩进见她那般模样,也好像懂得了什么,想安慰雪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最终道:“小雪,你。。。”
“无事,韩进你帮我出宫,我想见见父亲大人,”雪故作平静地道。
韩进答应了她,她出宫不难,只是见丞相,倒是会费心力,丞相犯得毕竟是意图谋反之罪,不过他既然答应了雪,便一定会帮她的。
见雪刚才那副模样,韩进心想着:看来司空皓的两生花未要了他的命,但是一定对雪产生了什么影响,难不成这司空皓还真将小雪给忘了?
雪回雪宫之后,便一人待在自己的寝殿中未出去过,小露儿虽在外边很是着急,但也有些无措。
远远看到司空皓朝这边过来,小露儿便敲了敲门道:“雪姐姐,皇上过来了。”
雪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痕,他不是都记不得她了么,这般过来又是做甚。
雪还未反应过来,门被狠狠地推开,司空皓领了一众的宫人到了雪宫。
“把她带下去。”司空皓这般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宫人们回道:“诺。”便架着她走了。
雪有些紧张地道:“你要他们带我去何处?”
司空皓笑了笑:“你不是想见丞相么,朕这便成全你,你这妖女趁着朕中两生花之际企图迷惑朕,险些害了夏儿,本想将你抽皮扒骨,要不是夏儿心善,说要为朕的孩儿祈福,朕必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你。”
孩儿,夏妃怀孕了么?
在被宫人们架走之前,雪望了司空皓一眼。
那目光让司空皓觉得极为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他的心。
后宫之中的女人听到雪的消息,又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上一个被抽皮扒骨的人,她们都还记得,不过相较他人,雪姑娘也算是幸运了,受了几日的宠后才被皇上处置的。
雪最终被宫人架去了皇宫新建的地牢。这种地方,她并不陌生,她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做的梦,想起了他刚才要说想将她抽皮扒骨的突然也没了惧意,只觉得全身刺骨的寒。
她被关在了丞相旁边的牢房。司空皓派人对她父亲大人用了刑。
丞相奄奄一息地躺在了牢房的草堆上,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如今竟一身囚衣附体。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雪抱着头有些痛苦地靠坐在牢房一角,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雪不敢去看她的父亲大人,她有些后悔了,当初若是未任性,一定要随司空皓去大北,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夏丞相咳了咳,雪便立刻站了,朝丞相那边牢房走去。
“你。。。没事。。吧”。雪的眼眶之中含了些许泪。
丞相睁开了眼,望了雪一眼,坐靠在一侧的墙面,道:“老夫。。不过已要去见阎王的人了,即便有事,落到这番地步也不会有人来了。”
雪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她还报些希望,但后来她知道司空皓不会放她父亲一条生路,连她或许可能也没有生路。这般也好,与她的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一同去那西方极乐世界。
见雪未有所言夏丞相便继续道:“你的眼睛倒与老夫那已逝世多年的夫人略有些相似。”
或许是快死之人,总想多与人说些话罢了。
“老夫,此生只有一个遗憾,便是她,若有来世,此等功名利禄皆抛了去,还是与她做一对那南山湖旁的野鸭子。”
“丫头,人死之前,会回忆从前的事。”
之后,夏丞相便闭起了双眼。
雪最终还是不忍开了口叫道:“父亲大人。”
丞相听到雪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瞧了瞧她,这么一瞧便觉得她有些像夏儿,虽那副面容与夏儿无任何相似之处。
“父亲大人,我是夏儿,我是夏儿啊,您还记得小时候,每年娘亲大人的忌日,您总带我去南山小住几日么?还有夏梓灵抢了我的母亲的簪子,我打了她,您陪我跪了一夜的祠堂。”
雪抚了抚了抚面上的面皮,这已经不知道是在她换皮后多少次,想将它毁尽了。
她带有些哭音,解释道:“父亲大人,巫族人将女儿的脸换去的,又将她人的脸接于女儿脸上,夏宫中的夏儿是司空哲的人。”
丞相的泪也止不住了,这是他的女儿。
那些事,旁人不可能知道的,丞相府的下人早已一批换了一批,眼前这个真是他的女儿。
丞相老泪纵横,道:“老夫的夏儿啊。”
前边的甬道,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随后司空皓出现在雪的视野中。
“朕之前便怀疑这个女子,原来丞相认识,丞相这般老泪纵横的,将她抽皮扒骨,朕也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