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里,凌江哭笑不得地看着长公主驯养的说送给他了的鹩哥对着他和江若报信。
“跑了,俩人跑了。”翻来覆去的,鸟嘴里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江若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直突突:“她俩跑哪去了?!”
“跑了,俩人跑了。”这鹩哥扑腾着翅膀,还是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罢了,你还要跟个畜生计较不成?”凌江内伤还没好利索,喘口气都觉得疼,直觉得长公主这个徒弟就是她的冤家。
他这个大徒弟从小没个正形也就算了,如今长公主比他还要过分。
“她把依儿也绑走了,这不是胡闹么?”江若看着凌江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依儿是能跟着她一同胡闹的性子么?”
凌江伸出手,费劲地拍了拍江若的肩膀:“没听它说么,俩人跑了,不是一个带另一个跑了。”
说罢还缓了缓,见江若脸色依旧不虞,又道:“没准就是你气跑的。”
江若瞬间僵在了原地。
是啊,他跟师父说的那些话,江依可是都听见了,小姑娘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俩人去哪了都不知道说一声。
“真是找抽。”江若忙翻起了凌江的屋子。
凌江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从一旁的书架子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杂论,轻车熟路地拿出了趁手的八卦盘。
“别算了,用脑子想想就清楚的事情。”也不知这徒弟是以前就蠢还是刚刚变蠢的,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用卜卦的,亏得没直接白天看星象,要不真是丢死个人。
江若翻了个白眼:“您知道那就赶紧告诉我啊,我这怪费劲的。”
“还能去哪?俩人还能去边疆找五皇子不成?”
“呸呸呸。”江若赶紧唾了几口,“别说这些,她俩肯定是找姚安去了。”
凌江这次是真的无语了,默默地躺回了榻上,转过身去背对着江若。
“师父,我能下山了吗?”江若急的抓耳挠腮,为了师妹连师父的伤还没好都不顾了。
“去吧。”凌江憋着一肚子火,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这个蠢徒弟了。
江若得了准许,忙不迭的就要出门,冲到了院子门口又冲了回来:“师父,忘了问了,谁给你下的毒啊?”
凌江见徒弟总算长了点脑子,便冷哼一声,回答道:“司徒文逸。”
“那师娘呢?”
“去宫里了!想着怕是也快到了!”凌江沉闷道。
好不容易叼进嘴里的媳妇儿为了什么家国大业,就这么把他抛下了,还先行一步为了爱徒长公主,要混进皇宫去暗中保护皇后。殊不知长公主后出发的都比她先找到了宫门。
不过幸好她迷糊,要不然自己得急死。
凌江听外面没动静了,知道江若这是已经下山去了,便悠悠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运气调理。估计后面还有的闹,他还是先保重自身吧。
皇城内,司徒文君跟皇帝讲了方才在宫墙上听到的事情,皇帝静静地听她说完,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的想法也是对的,与其要别的皇子继承大统,我的确更属意文王。”毕竟那是跟皇后血脉相近的吕家。
司徒文君听罢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她意图陷害我母后,取母后而代之,我还要赞成她的儿子登基不成?”
“那也是你的哥哥!”皇帝没想到女儿会如此明确地表示不满,这也不是颜面的问题,前朝政治岂是由女子胡闹的?
可长公主犯了倔脾气,什么也听不进去:“明明就是那个女人恶毒,可见她儿子也早有此心,若不然怎么会哥哥一死就马上蹦了出来?”
“在你眼里,只有昭王是你的哥哥么?”皇帝隐隐有了怒意,在他看来,长公主的言论已属大不敬了。
长公主从没见过皇帝这般模样,顿时有些陌生,可还是软了语气,哀哀道:“父皇,你知道的,我只有两个哥哥。”
皇后十月怀胎却未能生下,被一杯茶断送性命的大皇子,和刚刚战死边疆的五皇子,那才是她的哥哥。
“你的哥哥们都很疼你。”皇帝听到这话,想起曾经夭折了的孩子,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
皇后初次怀胎,那时他刚刚登基,后宫不稳,无法下手彻查,之后他又几次三番逃避,是他自己想要忘记那些痛苦,也是那时皇后开始生病。就算“病了”,还为他生下了最骄傲的儿子,和最可爱的女儿,他惟一的女儿。
司徒瑾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长公主哭的不能自已:“父皇,除了儿臣的两个哥哥,您还有六个儿子,可儿臣嫡亲的哥哥都不在了。”
皇帝泪流满面,长公主的话的确大不敬,可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其他的兄弟同他多么亲厚,他又何必为难自己的小女儿呢。
“父皇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且放心,父皇还是能保你后半生无虞的。”皇帝见女儿一席轻装,英姿勃勃却哭得软弱,便知她这是委屈了。
长公主泪眼朦胧,看不清皇帝的表情:“父皇,儿臣不该惹您不快的。”
她跪了下来,在皇帝理解她的心境后,抱着不知什么心态,就这么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便要伸手去扶。
可里边太监却突然高声叫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
父女二人的动作僵了一瞬,随即相携匆匆奔进内殿去,却只见床头一口鲜血,皇后软软地倒在了榻边,
“母后!”长公主飞扑过去,却摸不到脉,她急的从腰间拿下长鞭,直指着一旁的宫娥太监,“你们对我母后做了什么?!”
宫人们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可皇帝却双目欲裂,从地上拾起一个茶碗来。
阴沉冰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悠悠响起:“是谁?!谁把这东西拿来的?!”
长公主瞳孔微缩,见那茶杯果然不是殿中本就有的,顿时心头火起:“没人说,那你们就统统给我母后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