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丁稀缺,定国公府内外院区分不是很明显,前院圈划的地方也不大。门房得了消息,走不了多远就能把事情告知苏国公。
而苏启自那次回来得知了中毒,早先并没有什么事,渐渐的大家也都忘了。
也是老国公心急了些,随口透露了要给他娶妻的事。苏启心里惦记着与江依有关的图谋,怎么肯?一来二去间父子俩个竟然争吵起来,苏启怒急攻心,突然就毒发了。
在床上躺了有段日子,老国公才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留下江依和江若两个人,怎么就忽略了呢?
府医邱老爷子也是很后悔,早知自己技不如人,怎么会一时意气没出言提醒呢?
少爷本就内里不足,寻常人看不出来,他却是知道苏启现在已经是气血两虚,这人就跟蜘蛛丝一样,风吹不断,一有点什么碰撞,那就是粉身碎骨。
两人正在苏启的房门口说话熬药呢,就见门房往这边跑,还让石头路绊的摔了一下,向前滚了一圈,怕吵到苏启愣是没吭声。
看见他慌张的样子,苏国公横眉低吼道:“没出息的样子!站好了回话!”
“老爷,有个姑娘说要给少爷解毒!”
“什么姑娘!都是来纠缠我儿的。”苏国公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挥挥手让门房将人轰走。
门房想了想:“老爷,那姑娘说的煞有其事,况且咱们也没把少爷中毒的事情说出去啊。”
对啊,他们瞒的密不透风的,怎么可能还有别人知道?
“那姑娘可是姓江?”邱老对江依的印象更深些,也就还记得江依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姓江!”门房一看,这事还真有戏,喜滋滋的,这要是少爷得救,他也算大功一件。
苏国公也想起来了,是那个断定苏启受伤的姑娘,忙亲自去外头迎接,他是习武之人,步下生风,门房一路小跑才跟上。
到了门口,果然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苏国公走过去站在马车车厢的小窗边,抱拳道:“都怪老夫无知,忽略了姑娘,老夫在此赔罪了。”
江依万万没想到这定国公是这样的态度,却也明白,只怕独子是他心头肉,忙回道:“国公不必客气,也是我事多忘记了,这么晚才来,苏公子可还好?”
“哎!”老国公拂袖叹气,“那日老夫与他有些口角,他便毒发了,我们也没姑娘的音讯。”
江依扶着七娘的手下了车,那边门房也抬来了软轿,苏国公赞赏的看了门房一眼:“江姑娘请上轿吧。”
她知道这是人家待客之礼,就不推辞了。
轿子比她自己走快了不少,可见也是人家心里焦急的缘故。不过这毒她晓得,师父给她的药方就在她脑子里。
等进了苏启那间屋子,江依皱起了眉,这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门就算是开着,也有棉被般厚重的门帘,里面仅一盏油灯。在床边跪着的那个少女,明显没认真服侍,给苏启揉腿也是做样子敷衍着。
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对病人不利的事情,江依难得地生了一回气。
“您这是不想让您家少爷好吧。”江依眼神如刀子一般。
苏国公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可纵使这般,他也不敢出声,这姑娘要是不治苏启,他怕就无后了:“姑娘,我也是关心则乱,你只说该如何,我都听你的。”
一旁的邱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早就叮嘱过,可是苏国公被那小妾灌了迷魂汤一般听不进去,只说怕少爷冷着,如今这丫头一来,他就什么都依着,真真是让人心寒。
但是他对苏启好歹是有感情的,不会与定国公翻脸就是了。
江依在七娘耳边叮嘱了几句,七娘按着吩咐开始给屋子里通风,但是床边的姑娘不乐意了:“你这不是要冻死我们少爷么?国公~这女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解毒,怕不是骗你的。”
“你住口!滚回你姑姑院里去!”苏国公怒喝,他知道江依肯定是有本事的,不然也看不出来邱老看不出的毒,此刻表现出十二分的维护。
那女子咬咬唇,不服气的顶了回来:“说不准毒就是她下的呢!要不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医术在邱老之上?”
这一句话,如同石头丢进了水里,在众人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对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呢?下毒之人自有解毒之法啊。这下众人看着江依的眼神就古怪了起来。
七娘见这情形,脸都气白了:“我家小姐好心好意,你们就这样放只疯狗四处乱咬么?敢问这位姑娘什么身份,能这样同我家小姐说话?”
“我...”那女子眼神闪躲,思量片刻,突然坚定道,“我是苏公子的未婚妻,已有了夫妻之实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国公这下更是生气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胡话,当他是死人么?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江依就平静的出声了:“未婚妻可能,夫妻之实未必,公子中的毒会让他失去某些能力,解毒后还要调养数年才行,敢问姑娘何时进府?”
苏国公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这毒竟是如此功效,何等的阴狠之人要害定国公府无后?
江依又道:“本以为是公子不慎中毒,可看如今的情形,应当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只是不知是国公爷的问题,还是贵夫人的问题了。”
“什么?”苏国公踉跄了几步,那是说自己体内也有毒素的意思吗?
“妖言惑众!”自称未婚妻的姑娘强辩道,“既是中了毒就不能……那怎么可能有孩子?”
“是因为毒素在母体中。”江依冷冷的看着那个姑娘,“我就回答到这里,看样子你们也没有想要我来解毒的打算,那我今日就先告辞了。”
看着苏启的状态至少还能撑个把月,她也不愿再受人欺侮。
这下,苏国公真的慌了,现在江依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不出手,只怕后果……
“是我们鄙陋,还望江姑娘不要生气,我儿已卧床多日……我这心里……”苏国公甚至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江依透过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只不过眼前这个是真慈父,为了救儿子才拼了命的演。
“罢了,也是我少不更事,骄傲了。”她软下了态度,“还劳烦邱老帮我寻几味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