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宫女为后之妃常有喜

第219章 君子有三乐

  于宝平踹了那宫女一脚,啐了一口道:“易氏自戕,你身为她的贴身宫女自然头一个发落,再敢厮闹,咱家……”

  “住手!”冷凉月色之中,灵璧的声音传来,比月色更冷的,是她的面容,于宝平心头打了个突,忙笑道:“德主子,这奴才不知好歹,奴才正教训她呢。”

  灵璧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宫女皆是上三旗包衣出身,你不过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对她非打即骂?!就算发落,也是交由皇上、或是本宫,现在本宫命你放手,本宫要带她回永和宫伺候。”

  于宝平被她这一番抢白气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嘻嘻笑着,“德主子玩笑了,易氏上吊,她跟前的人多晦气啊,您……”

  阿葵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脸赏了那两个小太监一人一耳光,“放肆!我们主子是正三品妃,更是太皇太后临终之前托付之人,位份贵重,岂是你一个刁奴阻拦得的?快些松开,不然凭你是谁,一顿打个稀烂!”

  阿葵手脚利索,灵璧也未阻止,于宝平到底忌惮,也只得让人松开银杏,银杏慌忙爬向灵璧,颤巍巍躲在她身后。

  灵璧微微抬起下颚,唇角吊起,划出一道冷冷月弧,“素闻你翊坤宫之人规矩森严,于西六宫之中地位尊崇,但我永和宫人也不是任人欺负之辈,往后谁若是再敢动银杏一下,本宫保证他筋断骨折!”

  阿葵扶起银杏,灵璧虽遭禁足,但一行人丝毫不减来时气势,银杏的心稍稍安定,低声道:“主子在天有灵,见德妃娘娘如此高情厚谊,也便不会后悔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了。”

  灵璧眼底涌上泪花,她强自压下,只看着脚下的路,“本宫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更不会让尹常在枉死。”

  回了永和宫,她便命小珠子去威武府上传话,吩咐他们好生敛葬了易云珊,便附上一百两银票,做烧埋之费。

  阿葵道:“前些年,主子送出宫去五百两,让白爷置办些产业,白爷回信说已有成效,并送了银两进来,此事大可让白爷去办,主子又何必将自己的梯己拿出去呢?”

  灵璧双手合十,跪于佛龛之下,“尹常在真心信任我,将辛密托付,她是为我而死,我却不能做什么,一百两银子买不来她的性命、换不回她的清誉,只是聊解我心中的歉疚罢了。”

  茯苓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主子,奴才已经将银杏送去同顺斋,让她伺候章贵人,您看如此安排可好?”

  灵璧颔首,“皇上只命本宫禁足,可青筠还是自由之身,有她在,银杏还能周全。”

  茯苓迟疑,看着灵璧的背影,半晌才道:“那太子那边?”

  灵璧睁开双目,眼中是一片哀凉,“眼下我被禁足,消息不通,连见太子一面都不能,以皇长孙的身体也不知能不能支撑到我解除禁足。”

  阿葵气道:“主子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谁命里的灾劫就该谁自己去扛,主子眼下只要保护自己就是。”

  灵璧苦笑,“你说得很是,我自顾不暇,如何还能管得了别人。”

  安抚了饱受惊吓的宜妃,皇帝的心绪亦平静下来,思及自己方才的态度,一时懊悔不迭,眼看着到了永和门,却又不想拉下面子进去,銮驾只在永和宫门外停了片刻,便回了乾清宫。

  近来事多,罗刹国使者洛吉诺夫已经抵达京城,向索额图致函,请于两国边境之地制定边界,皇帝将会谈之地定于尼布楚,至四月二十六,索额图、都统公佟国纲、都统斑达尔善和文达等代表离京赴尼布楚。皇帝嘱咐索额图,仍当以尼布楚为界,如俄国使者恳求尼布楚,可即以额尔古纳河为界。

  索额图离京之日,灵璧已被禁足二十五日,天气一日日热起来,永和宫这里却门庭冷落,从前尽力讨好灵璧的人如同来往匆忙的燕雀,飞进了翊坤宫。

  虽在禁足,但后宫一众总管早在这一年多来对灵璧俯首帖耳,所以日子还如从前一般,趁着此次闲暇,灵璧只陪着尧瑛观鱼、赏花,伴着胤祥、胤祯玩耍,竟比从前管理着宫务时还闲适愉悦了许多。

  尧瑛年幼不知事,自然也不知在额涅遭受了责罚,只为她有空陪伴自己而欢喜,母女二人的关系更近一步。而尧璇则懂事,她的沉稳聪颖是继承了灵璧的,自己额涅虽被禁足,她却不露一丝着急,更不在太后面前厮闹,只在五月初八,皇帝来宁寿宫请安时,笑盈盈道:“今日皇太太教了儿臣一句诗,儿臣不解,想请教皇阿玛。”

  皇帝揉了揉她的脸颊,“吾儿说来。”

  尧璇背着手,摇头晃脑道:“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尧璇不懂,连于天下称王都不算快乐,那为何其余三者是快乐呢?”

  皇帝被她问得怔住,只得道:“父母兄弟俱在,无愧天地人心,教育贤才是圣人获得快乐的方式,比之于内心的快乐,地位身份自然是次一等的。”

  尧璇颔首,“原来如此,儿臣明白了,那儿臣便不该是快乐的人,若儿臣快乐,便不是君子。”

  皇帝莞尔,“这又是为何呢?”

  尧璇道:“因为亲兄长离儿臣而去,父母俱在,可每日见不到皇阿玛、也见不到额涅,连一乐都得不到,如何快乐?”

  皇帝沉默下来,缓缓抱住尧璇的肩膀,“好孩子,你是想你额涅了吗?”

  尧璇依偎在他怀里,乖巧道:“皇太太说,额涅犯错,儿臣虽然想,也只能在被窝里偷哭,却不能宣之于口。”

  皇帝心下酸涩,却隐隐寻得了一个台阶,他摸了摸女儿的发辫,温声道:“皇阿玛带你去见你额涅,这样尧璇便不必在被窝里哭泣了,你是大清尊贵的九公主,朕的金枝玉叶,皇阿玛如何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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